“不患人之不己知,患其不能也。”
不怕别人不了解自己,就怕自己不行。
不怕别人不知道你什么德行,日久天长总会明白的。
李蘅远回道书房里翻着论语,泪如雨下,豆大的泪水把书页都打湿了。
是,她不能指望萧掩一辈子,她自己也说过,可是这话从萧掩口中听来,不知道为什么,就如万矢锥心般疼,让她痛苦万分,也就是说,本来萧掩也没打算帮她一辈子,总有一天,他们会如以前一样,她是李蘅远,他是她根本就不认识的萧二郎。
桂圆就在隔壁整理床铺,李蘅远咬着胳膊不敢哭出声,萧掩还说,建功立业比她重要,是,男人嘛,建功立业当然比她一个草包重要,他们本来就毫无瓜葛,萧掩对她好,如此看来就全是为了接近阿耶了,没有阿耶,萧掩想建功立业就难,所以萧掩是自己想去边境,是想让她帮他自己说好话,并不是萧副将。
一切都是有目的的。
李蘅远整个人像是被什么东西掏干了一样,心灰意冷,其实也有预感萧掩不是单纯的示好,可是果真有目的,真的很难以接受啊,她已经把他当成除了阿耶之外,最信任的人了。
萧掩!
她想骂这个人,可是怎么也骂不出来,书上也说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谁不是无利不起早的,萧掩确实有目的,可也帮了自己的忙,而人又不能感情用事。
人家也没说要跟自己一辈子,都是自己痴心妄想。
这世上还有什么事是比本来那个人伤害了自己,却无法责怪更痛苦的。
李蘅远从小到大都没这么难过过,比知道阿婆偏心可难过多了。
萧掩为什么这么对她啊?
骂不出来,骂不出口。
呜呜呜……
桂圆四顾了一下,什么声音?好像尖声尖气的又不大,虫子?
她最怕虫子了,身上打个突。
突然樱桃闯进来:“娘子回来了吧?”
桂圆道:“你干什么一惊一乍的,这么晚了,娘子看书呢。”
樱桃道:“当然是有消息要告诉娘子了,娘子……”她看向书房方向。
李蘅远急忙把眼泪擦干了,问道:“什么事啊?是不是阿耶回来了?”
她尽量让自己声音平和,可听起来还是闷闷的。
樱桃撩开帐子走进来道:“今天乱糟糟的,婢子听了个好玩的事,一直想找机会跟娘子说呢。”
李蘅远回头看着樱桃,樱桃神秘兮兮的。
她失望至极,现在唯有阿耶回来,能让她觉得生活还有意思,要不就是萧掩告诉她,会给她出谋划策一辈子,但是那样又不可信,也根本不可能。
李蘅远兴致缺缺转回头:“什么事啊?”她不感兴趣,但是也不想扫了婢女的兴致。
樱桃根本就没感觉出来李蘅远心情不好,走到李蘅远身旁趴在来,在李蘅远耳边道:“皇上抢了寿王的王妃,接到宫里做坤道,其实就是皇上自己享用了,两个人好上了。”
李蘅远不太明白为什么樱桃对这件事很兴奋,放下书本看着樱桃:“寿王是谁?什么意思?”
“寿王就是皇上的儿子,之前皇上最宠爱的武惠妃所生之子,这寿王妃还是武惠妃帮着选的呢,也就是说,皇上抢了自己的儿媳进宫伺候,您说这什么事啊?”
李蘅远瞪大了眼睛:“这样啊?”
樱桃道:“今天来的客人中传的,都当笑话说,虽然咱们身在胡地,可是听过儿子等老子死了接管老子女人的,没听说活着还抢儿媳的。”
李蘅远的印象中,世人都说皇上英明神武,是盛世君主,怎么会让人当笑话看呢:“莫不是有人乱说的吧?”
樱桃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这种事若没有实锤谁敢乱说,就好比老国公抢了三夫人一样,让寿王如何做人?三郎怎么下台……”
“得得得……”李蘅远忙打断樱桃,白了樱桃一眼:“越说越离谱,翁翁听见了晚上来找你。”
樱桃吐吐舌头。
李蘅远长长舒了一口气,当初觉得不想听,听着听着反而伤心的感觉去了不少。
伤心也还是伤心,可是从麻木的疼痛中清醒过来了。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生活和道路,就算是皇帝,也要抢儿媳。
而她不是皇帝,她只是李蘅远,不能把萧掩抢回家让他听自己的,这世上唯一勉强不了的就是人心。
她站起来往外走。
樱桃看娘子不像是要睡觉。
“娘子,您去哪里啊?”
钱嬷嬷就这么死了,莺儿的同伙毫无头绪,钱嬷嬷的贪墨的钱毫无踪影,本应该回来的阿耶还没到家……
最重要的,大哥和大伯母差点出事,她差点梦想成真,所以那不是梦。
本来去找萧掩,也是想告诉萧掩,梦境的事已成现实的。
李蘅远不知道梦里的事是不是和钱嬷嬷贪的钱有关,但是有一点肯定的,她和阿耶处在危险之中,这府上,有人居心叵测啊。
这么危机的事就在眼前,她竟然还为了萧掩有目的接近她而哭?
没那时间了,以后要好好保护自己,不求做阿耶的后方支援,也绝不拖后腿。
李蘅远叫上樱桃:“要不你一起去?我要去看看桃子。”桃子被迷晕,现在已经醒了,她让桃子先休息。
不过想起来了,她还没问过桃子,昏迷之前有没有察觉什么异样?
………………
萧园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