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下名字,李蘅远看着窗外的雨,仲夏的雨就是这样,下的大而急,可是去的也快,不知不觉间,雨点已经小了。
等到掌灯时候,云开雾散,房外一阵阵清凉。
李蘅远吃过饭,站在廊下看了看,婢女们一边忙碌着晚上的事一边嘻戏,地上的积水映着廊下红烛,绯红一片还发着银子般的光芒。
温馨活泼,这才应该是她的家,她的院子。
鸠占鹊巢,绝不能让那些心怀不轨的东西坏了她的生活。
桃子从屋里出来站在身后:“娘子,下雨天冷,您怎么站在这里啊?”
廊下有过堂风。
李蘅远回头道:“去把夜寒轩给我请来。”
桃子看看天外:“娘子,都黑天了。”
本来刘老太太就因为夜寒轩住进了弱水院极其不满意,但好歹没有大闹起来,那是因为老太太也知道,弱水院跟西池院再近,也隔着门和墙,事实上不会有什么事。
可是李蘅远这么晚了还要把夜寒轩叫过来……
只能用偷偷运萧掩的方法,可是现在大家都没睡呢。
李蘅远见桃子犹豫,沉吟一下道:“准备好,咱们从后门走。”
既然夜寒轩晚上不能来,那就她过去好了。
提着小灯,李蘅远带着桃子从后门绕过夹道,来到弱水院。
弱水院子是东西两府最大的院落,建筑形式跟广陵院是一样的,回字形,李蘅远西池元栽花活动的空地,这里是敞开的厅室,专供会客用的。
不过阿耶不在家,在家一般也很少有大型的宴会,所以弱水院一向是很冷清的。
看门的是两个上了年纪的婆子,对阿耶都是忠心耿耿的,见到李蘅远,二人什么都没问,行了礼,就把李蘅远放进去了。
李蘅远在东厢最后一间房子的廊下见到了夜寒轩。
不甚明朗的灯光下,夜寒轩怀里抱着琵琶,在看着前方出神。
目光深邃且有些茫然,安静懵懂的不像他本人。
李蘅远和桃子在敞厅的大明柱下停下脚步,问道:“你吃过饭了吗?”
夜寒轩听见声音抬起头:“呀,娘子你送人给我弹琵琶听吗?”
李蘅远又问道;“你这么无精打采的,不是就因为听不到琵琶乐吧?你就那么喜欢听琵琶?”
夜寒轩道;“属下是王子嘛,那,父王说,真正的王子是不管走到哪里,不管如何落魄,都要坚持应该坚持的习惯,用你们中原人的话说这叫不忘本,属下自小就喜欢听琵琶曲。”
李蘅远用疑惑的目光看着他:“王子,那你怎么跑到我家里来了?真的假的?”
夜寒轩手放在项链上,那种认真的表情又出现了:“我是天主的儿子,怎么可能说假话,我是波斯王子.”
波斯已经灭国了,但之前可以有王子。
在夜寒轩的公验上李蘅远可没看见这个信息,夜寒轩不是卖身,是一位波斯国的老丈带着他流落到范阳,被尚总管遇见,不知道什么原因,尚总管就遵循老丈的托付,把夜寒轩带回府里了,后尚总管看夜寒轩没什么坏心眼,人也高大,就把他交给李儒慕受训。
李蘅远眼睛微挑道:“我不是来跟你说你是王子和弹琵琶的事了,你说的那个灵魂,我查到了。”
夜寒轩眼皮都没瞭一下:“现在不想听,只想听琵琶,我要见墨玉。”
李蘅远:“……”
她道:“你耍什么熊?这里是我家,你得听我的话。”
夜寒轩像是没听见一眼,嘴里一直念叨着墨玉。
李蘅远叉起腰:“你是只想听琵琶声还是就是想墨玉?”
夜寒轩想了想抬起头:“我想听墨玉弹得琵琶。”
李蘅远和桃子:“……”
李蘅远坐到夜寒轩身边,道:“墨玉一时半刻是回不来了,你想他也没用,但是你不听我的话,我就会把你从府上赶出去,到时候你就一辈子都别想见墨玉了是不是,不如好好听我的话。”
夜寒轩认真的点着头:“娘子你说的好有道理。”
桃子:“……”
她心想,也就是娘子有耐心,这个傻不拉几的侍卫,到底是怎么在府里留到今天的。
可是夜寒轩说已经两日不闻琵琶声,没有心思想别的事,他把自己的感觉形容的很惨。
李蘅远到底有些理解夜寒轩了,就像她犯了馋瘾了一样,吃不到嘴抓心挠肝,虽然喜欢的东西不一样,但是喜欢的感觉是相通的,可以感同身受。
李蘅远拿过琵琶道:“是不是只要听到琵琶声,你就会帮我办事?”
夜寒轩双手拖着下巴认真的看着李蘅远,摇着头:“不一定,得好听的。”
李蘅远:“……”
她把紫檀木的琵琶递给桃子:“你来。”
桃子吓得啊呀一声:“娘子,婢子手笨啊,弹棉花婢子都不会,就更别说弹琵琶了。”
李蘅远想了一圈,院子里没听说谁会弹琵琶,她把琵琶抱在怀里道:“我给你弹,你想听什么曲子?”
桃子微愣,娘子什么时候会弹琵琶?
朦胧的廊下灯火,茶色眸子的少女神色十分认真,怀中琵琶将她半边脸挡住,另外半边,少了白日里的棱角,柔和婉约,极具风情。
夜寒轩道;“娘子此时让属下感觉回到小时候做王子的时候,就弹首十面埋伏吧。
李蘅远说好,低下头,开始轻挑慢捻,接着院子里就传来“梆……梆……梆……”的声音。
桃子仰头望着天空,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