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窗下的榻上,李不悔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正是一天之中阳光最灿烂的时候,她那白皙的小脸此时更显得苍白。
但除了这个变化,她别的异样一点都没有,像是睡着了,十分安静。
古郎中用金针过穴,企图叫醒李不悔。
一排针插在李不悔的十指和人中上,可是过了半柱香的时间,人还是没醒。
古郎中已经累得满头大汗。
李蘅远给桃子使了个眼色,桃子给古郎中丢了没有记号的帕子。
古郎中一边道谢,一边看向一旁急的痛苦的冯微道:“头部有淤血,老夫的能力,最多把人叫醒,但是淤血老夫就无能为力了,姨娘若是有更高明的大夫,现在就可以叫来。”
这意思是他也顶不住了。
冯微看向李蘅远,忽然抓住李蘅远的手道:“阿蘅你不是有个很厉害的侍卫吗?他懂得医术,让她来救救小六好不好,好不好。”
岳凌风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因为医术名声在外了。
李蘅远沉吟一下,回头看向樱桃:“问岳公子有没有事,如果他有空请他过来一下,先跟说明情况,让他有准备。”
李蘅远肯帮忙,虽然不是第一时间,但是冯微还是松了口气。
樱桃去了大约一顿饭的时间,就带了岳凌风过来,岳凌风查看了一下李不悔的伤势,感觉头内膜外会有积血,这种积血因为是在膜外,大脑无法吸收,所以只能用手术的方法把血放出来。
不然血一直压着大脑,会把大脑压坏,影响功能,这还是其次,重的就会死了。
他能治,但是得用手环。
岳凌风给李蘅远使眼色。
李蘅远猜到结果可能会用到手环,只剩两次机会了,让她去救三番五次害她的李不悔,那是不可能的。
李蘅远趁着冯微没注意的时候,对岳凌风微微摇头。
岳凌风会意,看向冯微道;“十分抱歉,这个伤势,在下无能为力,看针灸之法能不能把血引到别处吧,在下不懂针灸。”
古郎中也没走,听了岳凌风的话摇头:“在下懂,可也没那种本事,能把淤血引到别处。”
他二人这你来我往的对话,就对于判了李不悔死刑。
冯微眼睛一翻,就要晕过去,李蘅远看见了也没扶,是冯微的婢女将冯微拖住。
冯微手按着婢女的肩膀,看着自己那小小的孩子,难道就真的救不活了吗?
一时间心如刀绞。
忽然她想起了什么,抓住李蘅远的手腕:“阿蘅,你是不是恨小姨,你恨我,所以你不愿意救小六,你一定有办法救她的,岳凌风听你的。”
李蘅远用安抚的语气道:“小姨,小六是我亲妹妹,我怎么会见死不救。”
可她越是那般正定自若,冯微越觉得她有问题。
冯微哭诉道:“阿蘅,小六曾经对不起过你,我这里待她给你跪下,你怎么惩罚我都行。”
说完真的跪在李蘅远脚下,磕了两个头。
李蘅远神色一凛,但是心肠去比方才还硬。
是啊,她明知道李不悔害她,她还没有兴师问罪呢。
她可能也在等,给李不悔说她错了,或者有个人出来表示对她抱歉。
但是,李不悔小不懂事,难道冯微也不懂事?
虽然这个小姨杀了三叔,但明显是不得已而为之,是为了自保。
当时感觉三叔要上位的时候,小姨可从来没通知过她要小心啊。
伤痛和苦难落在自己孩子身上才知道认错后悔,那别人的孩子不是孩子吗?
她也是阿耶的命。
李蘅远扶起冯微道:“小姨,古郎中都没办法,你看岳凌风那么年轻,他怎么可能有办法,你多心了,是真的救不了。”
那救不了三个字像是锋利的刀,将冯微心口划开,疼的血流不止。
他陡然间尖叫:“不,能救。”
李蘅远吁了口气没出声。
冯微意识道自己的莽撞,有拉着李蘅远的手大哭:“阿蘅,我求你我求你了,我不知你知道多少,但你相信我是身不由己。”
“这个时候,我也没什么好隐瞒你的,我是为了照顾你嫁给国公,可是我也是人啊,国公心里只有你母亲,他谁都没有,谁都没有,我也是人,我需要别人知冷知热,你永远都不知道那种感受,看着别人夫妻之间有商有量,可你只有一个人,你在你的丈夫眼中,就是他女儿的安慰和奴仆而已,你不是女人,不是女人,什么都不是。”
“我迫不得已的,我曾经有过一个五个月的男孩,可就是因为大夫说是男孩,你阿耶怕他出生影响你的地位,所以就打掉了,我这辈子,不能有自己的儿子,我如今就这么一个女儿,就这么一个,阿蘅,你救救我吧,救救我们母女,我也是个人啊……”
求情的话不断的从冯微嘴里说出来,不懂得的人听得云里雾里。
听在李蘅远耳朵里,就全部是对父亲的控诉。
原来为了自己,阿耶不让小姨生男孩。
原来为了自己,耽误了小姨一生。
李蘅远的罪恶感被冯微勾起,心自然而然的就跟着软了。
突然心都一动,又觉得哪里不对劲。
阿耶是面黑心慈,他当年都没啥楚青云父子,对刘氏和李梦瑶的收留,对弟弟们的照看。
这样的一个人,他真的忍心毁掉小姨的一生吗?
李蘅远突然问道:“小姨,你说你当年嫁给阿耶是为了照看我,那我阿耶怎么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