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队用了三天两夜从山里爬出来,进入宜兰平原。平原约有300平方公里,四五条河流纵贯其间,中间最大的一条为兰阳溪。宜兰州城位于兰阳溪北,苏澳港城在兰阳溪南,平原东南角,被山势遮挡,这会看不见。
沃尔特停下马,在山坡上驻足,拉开随身携带的望远镜。
“喔哦,那是什么?圆堡吗?”
守序略过骑兵总监那有些惊讶的语气,顺着他的方向看过去。在兰阳溪南,靠近山区的脚下,一字排开,连续坐落着七八处圆形、半圆形的双层宏大建筑。
“那不是军堡,只是民宅。”守序也是第一次来宜兰,不过他知道那是移民们仿制的福建土楼。
“可外墙上那些密密麻麻的射击孔,纯粹是为了军事服务的。”
守序:“福建村庄宗族之间为争夺耕地和水源,经常会爆发械斗。在战斗中,类似兼顾了防御功能的民宅会是坚强的支撑点。”
宜兰南方外围处的民宅修成土楼的样式,和当地面临的形势有关。宜兰人口结构分为两大块,兰阳溪北州城周围主要是来自南直隶的移民,兰阳溪南主要是新近来的福建移民。
在宜兰州南部,花东州北部,是一片广袤的山地,其中隐藏着诸多未被征服的高山番部落。这些部落民偶尔会下山劫掠,他们作战勇猛,熟悉地理,十分难缠。
宜兰州得到台北府同意,沿着山脚修筑了这些土楼。宜兰土楼与福建原版土楼的区别在屋顶,为了抵挡每年都会登陆的台风,宜兰土楼减少了跨度,屋顶不再是瓦片,改为了竹筋混凝土制造的预制板。这种预制板不能承重,仅是起到遮挡风雨的作用。为了节约造价,台北府新建的建筑多采用了竹筋预制板,只有粮仓、府衙和新修的台北资政院采用了最坚固的穹顶。
沃尔特收起望远镜,轻轻拽了拽马缰。战马喷着响鼻,沿着盘山道走下山坡,重钉马掌赋予了马蹄良好的抓地力。
守序边走边说,“我们潜在的敌人有很多。土楼挡不住大炮,却能很好地防御轻武装番部和海盗,台北府打算在台湾海峡也推广这种建筑。”
沃尔特:“台北的军事压力比本土更大,他们的陆军太少,还要扩编。”
守序:“今年开始,本土只能给予军火和铁器方面的支援,他们更多要靠自己了。”
沃尔特估算了一会,“台北至少需要一个机动陆军团,辅助以几只可靠的警备营和要塞防御部队,陆军要维持在4000人以上。”
“评议会正为此而努力。”
“他们的财政能支撑吗?金矿和铜矿他们要用来对外支付,贸易利润主要供养海军,陆军可全靠土地产出了。”
守序笑了笑,“很快我们就会知道了。”
走下山坡,平原上的官道比山中宽了一些,两边挖掘了排水渠,种上行道树。平原上阡陌纵横,土地开垦的不错。一些农户正在向土里填埋鸟粪石,为明年的播种做准备。鸟粪石是一种基肥,起作用需要比较长的时间。
所有的工作都安排得井井有条,各处显得忙而不乱。
宜兰城就在眼前,州城并不大,也没有城墙。城池规划成四方形,边长500米,四角修有炮楼。居民散落在各处村舍中,城中的建筑主要是官署、粮仓、军营、医院等公共建筑和部分手工场。
州长周鹿卿率全市文武官员等在道旁,他们穿着台北特有的官员服饰。因为台北府的特殊情况,这里的地方职官制度与本土有区别,带有很浓的中国元素。
各级官吏中很多人来自大陆的读书人,士绅或是明朝官员。台北府尊重了他们的习惯,官员按等级高低穿戴不同的官服与配饰。
明朝原有的官服肯定不能再沿用,而且站在审美角度,守序也很不喜欢明朝官服上那个硕大的补子,繁复艳俗之余毫无美感。守序当然也没有考据礼制搞出一套新官服的能力,他也不想就这个小问题请教儒学大师,便自己瞎搞了一套。
官服基本照抄宋朝服饰,分为礼服和常服。台北府管民政的副职,评议会称为甲必丹的岗位暂缺。官员中地位最高的是台北市长、宜兰州长和台中州长三职,台北就只有这三个职务官服为绯色,其他都是着青色官服的基层官员。
守序对隋唐以来流行幞头,也就是乌纱帽丝毫无感,因此台北府官帽子全部回归到汉代的简约风格。常服佩进贤冠,亲民官礼服佩貂蝉冠,监司官礼服佩獬豸冠。
刚推出这套官服时,单调的色彩也曾惹来一些非议,毕竟人们已经习惯穿了几百年的补子。守序却是不管,他很自信,改得再丑也比金钱鼠尾戴瓜皮小帽好看。
没有补子的官服朴素、简洁、线条不繁杂,看起来更清爽干净,也更干练。复古的服饰,同时也是在提醒官员们台北风格与大陆的迥异之处,重实干,少虚文。
此时站在守序马前的就是身穿绯色官服的州长,带着一群青色小官组成的团队。引人注意的是,所有官员人人佩剑。这是最新的装备,也是最新的要求,剑身来自本土兵工厂的机打制造。
宜兰州只有周鹿卿的佩剑是守序所赠,编号守序剑第8。也许有的官员自己有质量更好的剑,但在这种场合,只能佩戴国家统一制品。这种礼仪性质更多的中国剑只是文官使用,军官实战武器另有体系。
周鹿卿见到守序后深深一揖。
“鹿卿拜见国主,安格利斯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