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军战线左翼,电白营阵地。
两个菱形方阵,第一排长矛斜斜指向天空,流水般的反光在矛尖泛动。
方阵之间的空地上,班杜思弹起一块墨西哥银币。
银币落地,“正面朝上,佩德罗,你赢了。”
“我选择营旗。”
“好吧,村座的司令旗归我了。”
电白营拆成两个450人方阵,开打前,班杜思和佩德罗得分配营中的两面军旗。
班杜思用左腋夹着铁盔,右手拿着一根燃烧的火绳。佩德罗右手围拢半圈,在火绳上点燃烟斗,随后又给班杜思点上。
“班杜思。”
“恩?”
“是什么让你忘了家乡的克里斯蒂娜,又是什么让你忘了马德里的富丽堂皇?”
“我天生适合战场,在西班牙并没有适合我的舞台。亲爱的佩德罗,你又是为什么滞留在中国?”
“因为钱啊,别的地方给不了我在电白的待遇。”
“听听远处那密集的马蹄声,佩德罗,只有钱无法解释我们现在做的一切。”
李建捷的明军骑兵撤向右翼,与正调转方向的锡克骑兵会和,方阵正面的视线随之被让开。
数千鞑靼骑兵扬起漫天烟尘,直冲而来。
前排是他们引以为傲的重甲骑兵,从两颊绕过来扣住的面甲遮挡了那些骑兵的面容,只留下一道道黑影。
重甲骑兵身后,是鞑靼人千年不变的传统,手持弓箭的投射骑兵。
“那就是因为陆展和其他可爱的中国兄弟?我们有责任和士兵们一起,阻挡那些鞑靼骑兵。”佩德罗加重了语气,“义无反顾。”
“雇佣兵不应该是我们的理想,佩德罗,我要在中国找回失去的荣誉。”
佩德罗戴上头盔,“上帝会保佑你,班杜思。”
“上帝保佑我们。”
2门榴弹炮射击,5.5寸榴弹炮平射,实心弹在敌军纵深较大的马队碾开血胡同。
班杜思和佩德罗走回各自指挥的方阵。
鞑靼骑兵慢速接近战场。
佛朗机加入射击,射手以最快的速度发射手边的7个装填好的子铳,这根本无需瞄准,2磅铁弹威力不大,但只要射入敌阵,依然能带倒2,3匹战马。
5.5寸榴弹炮射出重霰弹。
50发直径约在40毫米的铁弹包裹在锡筒中,筒底是铁制。弹体离开炮膛瞬间,因为炮膛内外巨大的压力差,锡制外壳随即破裂,霰弹崩飞,形成扇形弹幕。在400米距离上,重霰弹散布直径约为50米。
数十道血线从鞑军喷涌而出。
骑兵正面投影是步兵数倍,从方阵两翼打出的重霰弹将散布区内前排骑兵一扫而空。
倒地的战马形成障碍,迫使后方骑兵绕道,有人避让不及,被人马尸体带倒,形成更大混乱。
霰弹无需瞄准,射击程序被简化,5.5寸榴弹炮1分钟射出3发重霰弹。
鞑军骑兵从快步切换至冲锋用去2分多钟,榴弹炮射出8发重霰弹,数百敌骑垮塌在地,瞬间就被后续马队扬起的烟尘笼罩,难以计数。
佛朗机炮率先打完所有子铳,榴弹炮紧随其后停止射击,炮手丢下装填工具撤回方阵。
两个菱形方阵长矛兵全部装备铠甲,迎敌那个尖角是板甲,包括佛朗机甲、南蛮胴具足、三亚胸甲,随后依次是铁扎甲、铁棉甲,陆展把他压箱底的库存全拿出来了。
班杜思走到正面尖角,这里聚集了电白营最勇敢的肉搏步兵,都是8年来陆展搜罗纠合的四方精锐,他们除了手中紧握的长矛,地上还摆着一根备用品。
班杜思在士兵背后来回踱步。
“稳住!”
几根羽箭飞来,正对方阵的敌军骑兵被炮兵严重削弱,第一排不多的冲击骑兵一扫而光,后面露出虚弱的骑射兵。
骑弓力道不强,班杜斯只是略略低头,让西班牙式头盔的铁檐护住面部。
两声叮咚响,羽箭被胸甲和头盔弹开。
班杜思拔出手枪。
联邦骑兵操典在最后150步才会进入冲锋模式,这个阶段以前都是慢速或快步,鞑靼骑兵没有数字规定,但看上去应该类似,他们在100米处转入冲锋。
“开火。”
火绳枪兵射击。
班杜思退回方阵中央。
孱弱的骑射兵自动避开矛尖,从菱形方阵两翼绕行,冲入方阵之后。
阵中的火绳枪4排轮转,在极近距离射击投影巨大的骑兵侧面。每一发命中铅弹至少带走1匹战马,甚至更多。
鞑靼骑兵通过速度较快,他们以羽箭向阵中还击,火枪兵一个个倒下,炮兵们自发捡起失去主人的火绳枪,装填,射击。
两个方阵就像屹立于海中的礁石,鞑靼马队掀起的潮水在礁石上拍得粉碎,只得绕过这难以逾越的障碍。
方阵南方,金士英拔出马刀,掀掉头盔,让所有士兵看清他的脸。
“兄弟们,你们来自陕西,来自宣大,来自蓟辽,来自登莱。你们都有亲人命丧敌手,你们转战了几千里国土,你们都是不愿投降的好汉,拔出你们的刀,复仇从此刻开始!”
方阵北方,李建捷挥舞马槊,海风吹起鲜红的披风。
“你们中有人跟随我多年,有人是第一次见,我没别的想法,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了。你们呢?”
骑兵们举着手中的兵刃,放声高呼。
锡克枪骑兵排成整齐的横队,放平长枪。
联军位于鞑靼马队两翼的骑兵向中间冲击。
近卫营阵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