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声碎。
高乔人的骑兵伴随着怪异的呐喊冲向布宜诺斯艾利斯。
炮声如雷。
12磅的炮弹击打在潘帕斯草原,跳弹带走一些人或动物的肢体。
三轮射击过后,高乔人齐齐转向,从两侧撤了回去,远离了青铜炮的炮口重新列队。
陈守序对身边的作战参谋点点头。
传令兵快步跑下城墙,找到陆战队指挥官。
接到命令的沃尔特拔出佩剑。
“步兵,前进!”
城门打开,长笛奏响。
陆战队在《掷弹兵进行曲》的伴奏下向城外开进。
每分钟75步,每步75厘米。陆战队的士兵踏着鼓点,缓缓通过城门,走到了盛开着野花的草原上。
沃尔特与旗手一起走在所有士兵的前列。
“停!”沃尔特一挥佩剑,兵迅速从纵队转成四排横队。
“步兵营,立定!”
前一列的士兵蹲下,左手握住长矛的中段,右脚踩在长矛的尾端,矛尖斜上举。士兵们的右手握在西班牙刺剑的剑柄。
“举枪!”
火绳枪手将手中的火绳枪从长矛手队列的缝隙中探出去,火绳冒着火花闪烁在枪身的侧面。
“瞄准!”
没有成熟刺刀的时代,长矛手对于保护步兵防骑兵冲击来说不可或缺。
其实有城堡的保护,陈守序本没有必要派出步兵前出。但沃尔特建议,这是一次很好的训练士兵们面对骑兵大队的机会。陈守序考虑后同意了,整齐的步兵队列同时也向对面的高乔人宣示了海盗的气势。
微风轻拂起军旗,高亢的笛声悠扬婉转,军鼓迎合着笛声。矛尖反射着寒光,在长矛与火枪背后,是陆战队士兵刚毅的面容。
严整的步兵队列震慑了西班牙的俘虏们,军官惊讶地看着陈守序,“司令官阁下,你的士兵比欧洲的阵型还要严整。”
陈守序也有点欣慰,这些陆战队的士兵受到德国雇佣兵的训练,在战术素养上正在向欧陆看齐。同样出100人,陈守序有信心打得这些西班牙殖民地军队找不着北。
“来吧,高乔人。你们的队伍里面有很多欧洲人,应该知道要冲击这样在火炮掩护下的步兵队列会付出什么代价。”
高乔人的骑兵诡异的保持着沉默,过了一会,他们中出列了一个打着白旗的使者。使者奔到圣三位一体堡城下。骑士在城门前急停,战马竖起前蹄人立起来,喷着响鼻,原地转了几圈。
海盗们在心底为这个骑士的骑术暗地里喝了一声彩,那人对着城头大声喊道,“我们的印加想与布宜诺斯艾利斯的征服者对话。”
“回去告诉你们的印加,我会与他在阵列的中间会面。”陈守序没有犹豫。
传令兵跑向沃尔特,接到命令的陆战队取下火绳,枪口斜向上,在军官的命令下蹲坐在地。
陈守序怀着好奇的心情走到谈判地点。离的近了,已经能看清高乔人与印第安人的装束。他们都带着破旧的宽边帽,一身兽皮制成的外套保护着他们穿在里面的衬衣。有些人还穿着破旧的胸甲。
背着箭袋的都是印第安人,他们手提着长弓。
高乔人的手里则端着西班牙军队的重型火绳枪,佩刀皮带上挂着12个为火枪装填的弹药瓶,腰间挂着大火药瓶和备用的火绳。这与海盗的装备并没有很大区别,一般情况下,皮带上的12个弹药瓶已经足够进行一天的战斗。
高乔人与印地安人的战马上挂着他们特色的兵器—流星锤。这种流星锤由三个包着兽皮的圆石连着一根皮绳制成。陈守序毫不怀疑他们能用流星锤轻松击倒一头野牛。
高乔人在两军的中线位置安放了一张四面敞开的帐篷,旌旗在四周飘荡。陈守序走进帐篷,挨着长桌坐下,对手坐在他对面。
坐在首位的是个白人,戴着羽毛装饰的头冠,有种说不出的违和感。
他自我介绍道,“我是佩德罗.德.博奥克斯,潘帕斯92个卡西克的印加!”
陈守序轻微转头,站在他身边的布港西班牙军官俘虏俯下身,在他耳边解释道,“卡西克是部落首领的意思,他这是说他属下有92个印第安部落。”
陈守序有些动容,92个印第安部落,怪不得他能组织起6,700骑兵。
“博奥克斯先生,我代表征服大洋的勇士向潘帕斯的雄鹰致上崇高的敬意,”他向这位印加表示致意,“请问我有什么可以帮到你?”
梅登微微捂脸,帮忙已经是陈守序的惯用语了。
这位西班牙籍的“印加”说道,“我与我的臣民花了很长时间策划对布港的攻击,你的人窃取了我们的胜利果实,我们要求你们必须让出一半的战利品。”
陈守序哈哈大笑,“印加殿下,你确实有数百骑兵。但如果你有能力早就会进攻富庶的布宜诺斯艾利斯。现在我攻下了它,你却和我说这早在你们的计划之内。”他的笑声戛然而止,“印加殿下,这个笑话一点也不好笑。”
陆战队的士兵排成横队,站立在陈守序的身后不远处。更远处的城堡上,是12磅大炮黑洞洞的炮口。
佩德罗似乎有些不甘心,“外乡人,潘帕斯草原的财富属于我们,你们无权拿走。”
陈守序的右手指着身后的炮兵,脸上带着戏谑,“印加殿下,我不管布宜诺斯艾利斯的金银原本是你们的,还是西班牙人的,但它们现在是我的。因为它们现在正处于我的大炮的射程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