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掘突急忙赶到城墙上一看,果然是来了大批援军,正忙着安营扎寨。旁边的司马草草一估,都快有两百乘了。他气得直跺脚,大骂卫侯这个老狐狸,完全顾不上自己的形象了。
没几日,晋侯后续的五十乘也已到达,郑国的兵力完全没了优势。掘突只能苦笑:“这春秋时的人还真是重诺,说到就真会做到。”
內宰好心劝道:“当下还是勤王要紧。卫侯虽然占了先机,但卫国远离王畿已久,朝中根基不深。等到了宗周,凭借先君留下的威望和人脉,您还是有机会成为天子倚重的股肱之臣。”
弦朱则直接咒骂起来:“卫侯已经老态龙钟,还能活多久?快死的人得势了又如何?君上这么年轻,迟早要当上‘圣周召’的。”
“百间长应当谨言慎行,卫侯毕竟也是德高望重,不应如此侮辱……”
“內宰大人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啊……”
看着这个老贵族一本正经地和市井商人斗嘴,掘突忍不住苦中作乐笑了起来。內宰大人搬出先君架势的劝言,他显然听不进去。弦朱的话明显更合口味,并且提醒了卫侯的年龄问题。如果没记错的话,卫侯大概还能蹦跶十年左右。
十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经过这次斗争,掘突也意识到自己还不够强大。虽然对付虢郐那种小配角不在话下,但碰到卫侯这种级别的就很吃力了。接下来他还要面对天子以及其他大国诸侯,自然不敢想先前那样自信心爆棚了。
因此,掘突转换思路,决定这十年跟着卫侯干,继续积攒政治经验。先借卫侯之手摆平各种拦路虎,迈出改革的一小步,等他彻底衰弱之时,再夺回权力,迈出改革的一大步。
所以到了正式结盟的那天,掘突已经心平气和,老老实实与晋侯一起,恭请卫侯登台执牛耳。三人依次歃血,对天盟誓。随后,大军开拔,直指镐京。
东边暂时团结一致了,西边的王畿依然四分五裂。
两个“天子”的驻地相去不远,自然剑拔弩张。姬宜臼倚靠外公申侯等姜姓势力,借着戎狄肆虐之威,似乎在气势上更高一头。而虢公翰则收拢剩余的姬姓元老抱团取暖,紧密团结在以姬余臣为核心的领导集团周围,摆出一副哀兵必胜、宁为玉碎的架势,让对方也不敢轻举妄动。然而当卫郑晋三国的檄文传到时,势不两立的双方却默契地采取了一致行动,那就是不予回应。
申侯本来打着如意算盘,图谋先利用别人勤王,事成之后再一脚踢开,让自己到朝中当卿士执政。结果卫侯不按套路出牌,要另立中央,那他就算争到了卿士之位也成了摆设,自然不愿意。虢公翰那边的姬姓老古董们,更是强调祖宗之法不可变,坚决反对。尤其是周氏和召氏,连祖宗的名号都被借用了,大骂“圣周召”这个名字不伦不类。然而在这个关头,无论哪一方都不敢公开反对,只好不理不睬。
可这么一拖,东边就有人坐不住了。眼看大军趁着黄河结冰,快速向西推进,晋侯忍不住说出了自己的忧虑:“我等很快就要进入王畿了,可依然没有名分。得不到天子的支持,只怕会受到各路元老和诸侯指责啊!”
卫侯倒也不说什么,依然沉得住气。掘突则笑嘻嘻地安抚晋侯:“不用担心,鹬蚌相争,只会让渔翁得利。再过几天就有分晓了。”
原来,百间长已经出动,再次使出了离间计。他分别派人到两个天子的驻地,有鼻子有眼地说对方已经答应了关东诸侯的要求,甚至送诏书的使者都已经出发了。
姬余臣这边率先炸了锅。
周公和召公是如丧考妣,声泪俱下地咒骂:“姬宜臼真是被申侯蒙瞎了双眼,简直愧对列祖列宗的在天之灵,答应这样的条件无异于把江山拱手让人啊!”
虢公翰尚且理智,而且早已受够了这帮老顽固的作风,冷冷地说道:“哭有何用?骂有何用?换不来一兵一卒!”
“接受这等逆贼的兵马,简直奇耻大辱,我等宁死不从!”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都走到今天这步田地了,你们宁死不从能威胁的了谁?我等在与姬宜臼的争斗中,明显处于下风,如果不能笼络关东诸侯,只能坐以待毙!”
周召二,闹多了也自知无趣,瘫坐在一旁啜泣呜咽去了。虢公翰正色道:“卫姬伯这个老贼携兵自重,自是可恨,但为今之计只能相从。我等应知,天子的权力乃天所授,岂是一个小小诸侯能承受的。我倒是觉得,卫侯此举,就算一时得逞,日后必定引火烧身。他这等大逆不道之举,必会招致天怒人怨。待到战事平定,再发动天下舆论,有的是机会收拾他。”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周、召、虢、单、毛等姬姓元老们除了叹气,也只好默认。王座上的姬余臣无奈地发出了诏书。
姬宜臼这边倒是务实一些,一听对方要抢先,立即毫不犹豫地表示要跟上。
“如今这个情形,已经容不得我们犹豫了,得赶快拟诏发出去。千万不可为了眼前的利益,误了大事。要是关东诸侯向着他们,我们目前占上风的局面定会逆转,导致功亏一篑。”
申侯这个老狐狸虽然不爽,但也不糊涂,甚至见风使舵地更彻底:“依臣之见,王上不但要认可这个周召之制,还得追加封赏!”
“这是为何?”姬宜臼有点觉得跌份,“毕竟寡人是天子,答应卫侯这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