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北洛水从黄土高原的千沟万壑中奔腾而来,一入渭河平原便失去了所有的束缚,肆意流淌起来。她化作数不清的细流,漫过广阔的原野,仿佛被风吹散的头发一般渗入渭河之中。发丝的间隙,野生的桃花在河滩上争相怒放。春风游走之处,落英缤纷,铺满了温柔的水面。那遍目的粉色几乎将倒映的蓝天白云都遮盖住了。
更绝得是,在这不知雾霾为何物的年代,残雪未消的华山居然历历在目。她突兀地耸立在平原南侧,显得格外挺拔。这蓝天、白云、雪山、河流、桃花,让掘突想起了曾经在《中国国家地理》上看到的西藏林芝,实在是美不胜收。
也许大家都受到了景色的感染,连卫侯和郑伯都一团和气。俩人张口闭口满满都是并肩勤王的友谊,仿佛之前的兵戎相见根本没发生过似的。尔虞我诈被暂时抛到了九霄云外。
为了维持这样的“友好”气氛,掘突几乎挖掘了所有的表演潜力,虚伪地和敌人“亲切交谈”。偏偏这迎宾之礼至少三揖三让,他演得都快要累死了,才得以入帐。
军帐之中空间比较局促,果然坐席的安排有些“随意”。芮伯不设南向主座,避免君臣之分,大家东西相对,主客皆是亲朋。姬宜臼、卫侯、郑伯东向,算是稍稍尊贵一些,申侯、芮伯西向,算是稍稍屈尊一些。另外大家通通跪坐三重席,暂且都按诸侯之礼一并对待。
虽然这座次打了些马虎眼,酒宴却一点也不含糊。
入场之时,芮伯就启封了一坛上等的春酿,还只是用于闻而不饮的祼礼。掘突见众人纷纷对着酒爵闻得陶醉,只好也凑个热闹。然而这浑汤既不像米酒又不像黄酒,还添加了怪异的香料,让他甚至感到有些恶心。
正式喝的酒更加精贵,据芮伯说酿造的工艺十分复杂。掘突虽说不大听得明白,但对这酒却颇有好感,因为看上去和贾汉卿小时候吃的蜜酒酿差不多。那个年代卖酒酿的经常骑着个自行车走街串巷,还是小屁孩儿的他经常端着个大空碗跟在后面追,所以留下了很深的馋念。可惜这儿礼法的条条框框太多,在敬酒的献礼环节每次只能抿一小口,搞得掘突很不尽兴。
除了喝酒,不尽兴的事儿还有听音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