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唯一能感受到这一切的,就是那团光芒万丈的森森寒气中的天级强者,那个奉命前来追杀吴爷的高手。
他泛着蓝色的眼睛望向金鲵的方向,看到的不是山川陆地,而是一片片滔天的金浪,那浪头层叠汹涌卷来,一浪高过一浪,如山压顶。
吴爷全力飞行着,身后的光羽泛着淡淡红光,那是自己超越极限催动力量的结果。他感知中那一团光芒四射的寒光突然停顿,光芒突然就收敛了许多。他想不通这是为什么,难道自己一个正在用燃烧生命的办法变成的“假天级”能让一个在天级体悟多年的强者忌惮吗?
说“忌惮”应该不可能,唯一可能性是他面对的敌人毫无轻敌之意,是秉承着“狮子搏兔,尚尽全力”的心态要将他扑杀于一瞬。
吴爷心头一紧,如果是这样的话,不知道自己能为阿飞争取多少时间呢?
当然,不是为阿飞争取逃脱的时间,而是为他争取时间等待自己师弟想通赶来。
他在师弟那说了当年的一些隐秘,故意说得云山雾罩难解真意,不断传达着当年武昶的所见所知都非真相的信号,就是因为他知道武昶会对真相好奇。而且他还刻意半遮半掩暗示了父亲可能尚在人世的情况,他知道师弟重情重义,视师父为父亲,虽然他一直认定父亲已死,但是自己的说法无疑会让他渐渐动摇!
这一切,半真半假。说自己利用师弟性格的弱点也好,说自己利用师弟对父亲的感情也好,他都不在乎了,他只希望武昶先把阿飞救下,之后再怎么对他也无所谓。
不过,无论话怎么说,前面有多少真假相杂。吴爷最后放弃尊严的哀求是真的!
虽然最后武昶没有按照他的思路走下去,但是现在也不需要考虑这一点了,如今摆在吴爷面前的只有一条路——死战!
他飞向那团冷火,就像是飞蛾做好了化为焦炭的准备。
他想好了,他会燃尽自己的生命,一来争取重伤一位天级强者,二来要留下一根血羽,集聚羽人的精华并自动去寻阿飞,以作为阿飞以后晋升途中的资财。
吴爷咧嘴一笑,心中道:“既然你给予我这样的尊重,我是不会让你失望的,不论你是谁,已经迈入天级多久!在天级可不分甲乙丙,我是假天级,但也是天级!你可别大意了和我同归于尽啊。”
这大概是他人生最后一次的洒脱豪迈。
…………………………
金鲵猛烈地拍击着身周的空气,透明的空气不断碎裂开,光线在碎片上折射出不同景象。
金鲵巨大的尾部带动着整个身躯在空中腾挪扭转,每个动作都充斥着力量的美感,此刻他就像是在空中起舞,环绕他的是一只只以世界为翅膀的蝴蝶。
那不是空气,是一层薄冰。
牟丘正尽全力阻挡金鲵前进,金鲵剧烈的攻击全部被他防御在外,但是隐藏在冰面后的牟丘并不是毫发无伤。
金鲵的血有着镇神的功效,本是一味天地的灵药,但是燃烧起来的血液极具攻击性,金鲵对谁仇视,就会透过冥冥中的屏障自动追寻目标,只要那敌人身在金鲵方圆十里内就会被持续攻击。
被这样的血炎黏上不及时驱除,就将损伤生魂,这样的特性让燃烧的金鲵血变成了天级强者最不想沾惹的追命毒药。
牟丘掌握的镇狱绝学代代相传独一无二,牟家上一代凋零过后,全族只有他让其展现出天级光辉,不过也尚达不到书中所述天级镇狱应有的威能。
此刻他心中苦涩,若非家道衰落,自己岂会专被派遣做这种苦差!遥想祖上最辉煌时,一代五人坐镇横峰最高议事宫殿“恒天宫”无人敢犯,自己现在连恒天宫内院都跨不进。
眼见这种只是折射光芒,让自己隐于敌人视线的做法显然不能对付金鲵,他赶忙在身周升起层层叠叠的屏障,那是一片片厚薄不一的冰层,里面含有特殊的能量构架,可以稍稍缓解金鲵的攻势。冰层像是结茧一般在他身上覆盖,他的身影很快被层叠的光影吞没不见。
茧衣!
感受着那些银色火焰在他设计的迷宫里缓慢前行,牟丘心中有些得意。他抬眼看向金鲵的方向,虽然自己分力两处,困住金鲵的冰狱遭到了削弱,但是和渐渐力竭的金鲵相抗还在伯仲之间。
“蠢物而已,看你的血能烧多久!哼,你最终还是要镇死在我的冰狱里的。”
他不断在茧里腾挪,转换自己的位置以躲开银火,同时小心翼翼地再次分出一些力量凝聚另一种特殊的冰片去剥离自己灵魂外围那些试图入侵的银色火焰。
金鲵身周的压力减弱了,但是它的动作也在减缓。它身上的金光大多已经收回体表不再外放,远远看去,他不再是一个梭形的光团,而是显现出了巨大的本体。
它宽阔的头部下方有一张巨大的嘴,此刻它正张开大嘴嘶吼着,嘴里吐着银色的烈焰。
如果不知道那是他的血在燃烧,一定会觉得它此刻威猛无比。
金鲵的下半身已经没有一点金色,银色覆盖了整片的皮肤。它的尾巴周围时不时迸溅点点刺目光彩,那是他崩毁的鳞片在太阳光芒下的华美谢幕。
巨日将落。
牟丘正耐心地剥离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