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树谷的原始森林里在黑夜中神秘又嘈杂,嘈杂来自谷中兽族无章法的神鼓奏乐以及零星的来自一片繁华之地的欢快。满天的阴影纷纷扰扰,使得躺在森林中的泥泞地里的女子回忆涌动却被绑着动弹不得。
这是片危机四伏的区域,而她法力尽失被丢弃于此等待死亡。可是每当她濒临死去,身上会涌起淡淡地光芒,治愈她的创伤,这是暮国王族成年礼后会拥有的庇护之术。是她心中挚爱的那人的。
刚被丢弃于此的时候,她看着远处隐隐的城池掉泪,这里并不远的地方是暮国雾城的北面城门,城门里是一条长长的街市,长街的尽头是一个比城门更威严的莹着炫目白光的城楼,城楼之内就是暮国的王宫,她深爱的人就居住于此。
城门内的繁华是她可以想见,即使前一年的这天在雾城内发生了太多残忍血腥的事情。可是无论城内有多热闹繁华,也没有人会涉险进入距离城门不远的此处森林,哪怕是那个英勇盖世的他。
把她丢弃在此的是她的父亲——雪埙,她记得他一脸嘲笑的样子和被风吹的咧咧作响的衣摆。他不是不在乎她,他表情里的嘲弄里还带着对自己女儿误入歧途的悲哀,他只是看不起她所谓的爱情。
“妩儿,那你就赌吧,赌那人会不会找到你。或者赌他找到你会不会救你”
虽然她不愿意去想如果还能见到他,该怎么面对他,可是她几次濒临死亡昏昏沉沉的梦境里却反反复复梦到了那个人,他沉默着站在风雪中没有说话,脸上带着失望和怨恨的神情,他一遍一遍的问。
为什么!究竟是为什么!
是不是你们雪国人都是这样心如蛇蝎!
而她哭着想要解释却无法张口,只是痛苦的看到那人一脸失望的转过身不在看她,恨恨而去。
血染雾城是她看到的,若非暮王和他的弟弟暮云以及暮国的老长老颇有些能耐,不单单是雾城,整个暮国都在劫难逃。暮王城几百年的安稳被此破例。她很难去恨她的父亲,尽管他把她丢弃于此,她也知道自己再也不能去爱那个人了。她无比虚弱的躺在泥泞里,看到了手边她父亲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丢下的,她和心爱之人传信的蝴蝶烟花,她感觉自己身上一直保护着她的光在淡去,她知道这是因为神树花的缘故让暮国神器的威力减弱,可是她也觉得是他对她的感情在慢慢消退。她能够感觉到死亡在逼近。无数个高尚的她劝着她:在泥沼里泡了好几天的她现在一定丑极了,就这样死去吧不要再给他带来困扰和灾难。她的眼泪像断线的珠子不停滑落,她在恍惚里握紧了手中的烟花,蝴蝶状的烟花在天空中一闪,可是城中的烟花更甚,把那小小的一只蝴蝶淹没。这让她又难过又庆幸。
那片不起眼的法术烟花出现在夜空中的时候,暮墨正端端正正的坐在暮王宫的宴池一侧,盯着坐在与他不合的大皇子暮宇身边的暮白随时待命,他突如其来的感到心口一痛,让他不由捂住心口皱眉,他只当是今夜饮酒过量的缘故,他不是不曾想到另一个原因,却没有抬头。
月光下,坐在暮墨的席位对面的暮白眨巴着水汪汪的眼睛遥遥望着他,让他瞬间把另一个原因抛到了一边。他的心里比起那人更在乎此时家人相聚的和谐,和妹妹脸上的笑颜。尽管他的妹妹暮白一整晚都在生他的气,但是不多时暮白满是点心渣的小胖手中淡淡的白光一闪,他的痛楚就渐渐消失了。这让他惊愕不已,因为这天神树花的缘故所有人都使不出法术,她竟然可以不怎么受到神树谷的影响,这是暮白天生就有的法术,她拥有治愈的力量。暮墨感激的望着自己那个骄横的妹妹,果不其然的只收到对方的一个大白眼和一声冷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