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罪大恶极的囚犯,尽数放回故里,从事农耕。
朝中百官尽有封赏,封费仲为龙德殿东史,协助帝辛梳理政务。
即日起,祈神殿更名彰神台。太祝太卜等神职官,移到彰神台理事。由东史费仲节制,不必参与王廷大小朝议。
涂昌手执竹简,颁布完王命,话音没等落下,梅伯晋走出班中,施礼奏道:“大王,臣以为不妥!”
满朝文武正在笑逐颜开,听了梅伯晋一句话,立刻鸦雀无声。箕子皱了皱眉,向梅伯晋使了个眼神。
梅伯晋熟视无睹,继续说道:“老臣以为,大王从善如流,免贡赋,赦天下、兴农更,为君之德政,实属社稷之幸。
但大王任奴为臣,授之于大任,实属不智之举。东史一职,虽官阶轻微,但职责重大,望大王收回成命,另择贵族贤良子弟任之。”
帝辛怒目梅伯晋,良久未语。
梅伯晋轻咳了一声,“老臣还有一事奏请!”
“还有?”殿内大臣们齐刷刷地看向梅伯晋,本来皆大欢喜的日子,这是哪一出啊?
梅伯晋仰起头,义正辞严地奏道:“自从玄鸟生商以来,历代大王都以敬神为德。神官一职何其贵重?怎肯轻视之?太祝太卜立于殿上参与政事已有六百年传承,大王置祖宗之成法于不顾,令敬神侍神之臣无殿上立足之地,必定天神震怒。
到时,天怒人怨,定为商汤社稷招来灾祸,悔之晚矣!臣请大王收回成命!重归敬神之道!”
帝辛脸涨得通红,强压怒火,“本王有一事不明,请教梅伯!”
梅伯晋急忙回道:“老臣不敢担请教二字,大王问老臣便是!”
帝辛眼光如刀,“先朝有贤士傅说、甘盘二人,才智超群。辅佐先王武丁,做了中兴之祖。本王问你,那傅说和甘盘是何出身啊?”
梅伯晋咽了一口唾沫,“回大王,傅说和甘盘乃是刑徒出身!”
帝辛一声冷笑,“先王用刑徒,你称之为贤王,我用了一个东史,你便不依不饶。本王再问你,欲把政务与神职分开,王权神权本来就不应该混为一谈,本王有什么错?
是不是本王要把东皇太一请到殿里来,坐在本王的位子上,你才说本王敬神哪?”
梅伯晋憋得脸色通红,一时无言以对。
帝辛向下边看了看,“巫颌可在?”
太祝巫颌出班拜道:“臣在!”
帝辛压了压火气,“本王问你,命你等移居彰神台,专司敬神祭祀,这样算不算不敬神?”
巫颌眼珠狡猾地转了转,满脸含笑说道:“臣等朝夕侍奉神祇,已是疲于奔命。大王令臣下不必进宫,是对臣下的体恤。何来轻神之说?臣下感激还来不及呢!”
一番话说得冠冕堂皇,微子启难以置信,看着巫颌呆若木鸡。最难受的还是梅伯晋,觉得脑袋嗡嗡直响。
帝辛向巫颌摆了摆手,巫颌退回班中。
帝辛冷笑了一声,“梅伯,我常听人说,你是个正直之士。你自己也常以谏臣自居。依本王看,你不过是巧言令色,哗众取宠之辈!你还有何话讲?”
梅伯晋没想到,好心被人家当成驴肝肺,被一个晚辈骂得狗血淋头。帝辛虽是一国之君,怎么说也是自家侄子啊,这个脸可丢大了。他本来就是血性的人,忽地挺直身子对着帝辛。
他高声怒道:“大王,你说老臣巧言令色也好,哗众取宠也罢。老臣扪心自问,问心无愧!巫颌之辈,不过小人耳。老臣以事论事,绝不以人论政。殷商是王族和贵族的家国,不是贱民奴隶的家国。请大王收回成命,免去费仲东史一职,免得让贵族子弟寒心!”
帝辛蹭地从席上站起,“你这是逼迫本王,本王若是不准呢?”
梅伯晋顿足捶胸,扑通一声仆伏在地,“大王若是不准,老臣愿以死相谏!”殿中众臣见君臣俩个杠上了,都不敢说话。
子期想上前劝解,又不知从何说起,若是偏于帝辛,梅伯晋定会不依不饶;若偏于梅伯,帝辛初登王位,威信何在?
帝辛脸色发青,叫道:“禁卫何在,把他拉出去,他要死别死在殿内!”殿外禁卫听见,一窝蜂地冲到殿内,从地上拉起梅伯晋就往外拖。
梅伯晋竖眉怒目,用力挣扎,两只袖子嗤地一声断为两截。梅伯晋冲到帝辛跟前,指着帝辛骂道:“昏王啊昏王!你个固执的昏王!大殿之上,你侮我前朝老臣,君臣之义何在?先王啊,你眼不亮,心不明啊!为什么要把王位交给这个无义之徒!”
箕子和比干急忙冲到梅伯晋跟前用力拉住,伸手捂住他的嘴。梅伯晋疯了一样,用力甩开俩人,“我梅晋何曾受过此等屈辱?”
指着帝辛叫道:“昏王,你有种就杀了我!我宁死也不为你辱没!”
帝辛见他当着满朝百官和使节,歇斯底里地又跳又骂。气得五官扭曲,向殿下禁卫叫道:“他要死还不容易?禁卫,拖出去即刻醢杀梅伯!”
喊罢,一甩袍袖走入殿后。
殿上众人一下傻眼了,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不知如何是好。禁卫扔掉梅伯晋的一双短袖,拖着梅伯晋抢出朝门外。
箕子脸色发白,“子期,还不把大王追回来?”子期如梦初醒,撒腿就跑。
从后殿追出来,帝辛已怒冲冲地过了中苑。子期大叫,“王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