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宗设谦道回到礼宾院后虽心中忿忿不平,却也无可奈何,只得等着小野次郎的音信。
宗设谦道等到了未时,小野次郎方才赶回礼宾院。宗设谦道连忙询问道:“验货之事如何?”小野次郎微微欠身答道:“货物已经全被查验,并未出现任何问题。只是……”小野次郎突然变得支支吾吾,似乎有难言之处,宗设谦道急道:“小野君,既然货物已验收,便是了却了此行重任,你莫要吞吞吐吐,难不成是那几个卑鄙小人刁难了你不成?”小野次郎迟疑了片刻,方才道:“他们并没有为难下官,只是赖公公验完货后让我转告大人,今天晚上他设宴款待东瀛来使,邀请大人与鸳冈瑞佐一同参加,让下官回来时代他邀请大人。”
宗设谦道哈哈大笑道:“我还道是什么大事,不过一顿饭罢了,我去吃便是,你又何必如此迟疑?”小野次郎正色道:“大人,这顿宴席大人可要小心。明朝这些阉宦大多都是小肚鸡肠之人,那赖恩更是视财如命、斤斤计较的阉人,如今大人既没有给他送上贿赂,今日又与他不快,他为何要宴请大人?这是其一。其二,明朝乃是礼仪之邦,赖恩是宫里出来的太监,当然知道礼数,既然是宴请大人自然要遣使来邀,为何让下官捎话回来,这岂不是在轻视大人?那他又何必要宴请大人?这是其二。因此下官猜这顿晚宴必然内有蹊跷,所以方才不知如何说起。”
宗设谦道听得脸皮连连变色,半晌后道:“如今我们在明朝境内,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既然这晚宴有问题,我不去便是。”小野次郎道:“大人若是不去,岂不是又显得我大内氏惧怕他细川氏和几个太监了?”宗设谦道急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说如何是好?”小野次郎沉声道:“将军莫急,下官以为将军不能堕了大内氏的名头,理应去参加此宴。这次随我们而来的大多都是浪人,下官刚才已经花了钱财打点了那个小信子,得知浪人的兵器都放在市舶司库房之中,而看门的只有两个兵卒而已。今日晚宴,大人去赴宴,我等下人均是在市舶司庭内吃席。倘若赖太监和和气气那便罢了,如果这厮心怀异心,再有什么过分之举,大人便出来告诉下官,下官带人去抢出兵器,血洗了这市舶司,诛杀了这狗太监和细川氏的那几个奸贼。”
宗设谦道闻言脸色一变,道:“这可如何使得?倘若明朝兵至,我等不过三百人,如何应对?回去又如何向大名交差?”小野次郎冷笑道:“大人无须担忧。明朝东南一代官兵本来就少,我等速战速决,血洗了市舶司,便在这宁波府一待抢掠一番,再把财宝带回国内上交大名并告知大名详细。大名知道明朝太监出尔反尔,与细川派沆瀣一气,处处刁难大内氏,必然疑心明朝如今认了细川派为东瀛正统。那大人杀了明朝太监与细川派贼子,还为大名掠夺来无数财宝,大名自己不会惩罚大人,反而会封赏重用大人哩。”
你道宗设谦道是什么善类?他本就是武士出身,多年征战抢掠,早已没了什么正义怜悯之心,如今来使明朝分外老实只是畏惧明朝势大,不敢造次,然其心里对江浙富饶之地垂涎已久。如今平白受了如此多鸟气,又有小野次郎在一旁出谋划策,本性登时显露,只听他狞笑着对小野次郎道:“既如此,一切就托付给小野君了!”
待到了晚宴时节,宗设谦道略加整理一番衣着边带着属下三百人径直来到了市舶司。小信子早已等候在门口,看着宗设谦道一行三百人,小信子心中不禁暗骂道:“宗设谦道这天杀得腌臜,莫不是没吃过饭不成,一个晚宴竟然把人都带来了,果然是个不晓得规矩的蛮夷匹夫!赖公公令我来负责晚宴事宜,本还想从中捞取点油水,如今看来,这买卖能不亏本就不错啦!这帮猪狗该吃掉多少饭菜,可真真心疼死咱家了!”
小信子见到宗设谦道走上前来,脸上强挤出一丝笑容,道:“哎哟,宗设大人,你可来了,赖公公、鸳冈大人与宋大人在里面可等候大人多时了呢!”宗设谦道冷冷一笑,道:“那还劳请信公公带路!”小信子命人招呼宗设谦道的三百随从,便带着宗设谦道走入内堂。
待得宗设谦道来到堂内,赖恩、鸳冈瑞佐和宋素卿三人早已坐毕,赖恩居主座,鸳冈瑞佐与宋素卿坐在坐侧。赖恩见到宗设谦道进来,也不起身招呼,微微欠首笑道:“宗设大人来啦,还请赶快入座。”说罢,赖恩手掌朝着右侧席位一摆,看这宗设谦道。
宗设谦道闻言,大怒道:“赖公公,这是何意,我大内氏方才是贵朝廷所认下的正统,如今你又让细川氏的这两个厮坐在左侧,让我去坐右侧,是何道理!”宋素卿闻言,高声喝道:“宗设谦道,你休要放肆,这里岂是容你撒野的地方?且不说我东瀛的正统只有天皇,你细川氏强抢幕府政权,这等乱臣贼子竟然也敢妄自称为正统,真是无耻至极!”
宗设谦道也不与宋素卿争辩,转头看向赖恩,大声道:“赖公公,你是此处主人,我却要向你讨要个说法,为何事事都维护细川氏?如今还让细川氏坐于左首,是否欺我太甚?”赖恩轻笑道:“宗设大人这说的是哪里话?咱家都是按着章程办事,并无偏袒,如今鸳冈大人先你而来,又坐在左侧,莫不成我还能赶他去右侧不成?”说罢,赖恩一脸讥讽的看着宗设谦道。
宗设谦道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