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良钦站起身来,如当年长坂坡赵子龙一般,将孩子放于胸口衣服之中,将裹布两端斜沿着自己肩膀系上了一个死结,便提起齐眉棍,又匆匆奔着泊船处去了。
待得李良钦赶到岸旁,却见宗设谦道已带着几十人开船逃去,剩余两百多人不是被杀,便是遭擒。李良钦恨恨的看着宗设谦道的大船渐行渐远,不由得怒哼一声,挥起一棍,将身边的一块岩石打的粉碎。一个年轻和尚走到李良钦身旁,双手合十,对李良钦道:“李师兄休要恼怒,善恶自有报应,他们今日种下恶果,自会有恶报。”李良钦转过身来,叹了口气,对那和尚道:“智真师弟,并非是我李某杀心易起,实在是倭奴罪无可赦,杀之方能消此祸害!”那智真念了个佛号,道:“李师兄自然不是滥杀之人,否则大德禅师当年云游之际也不会将一身本事尽数传于李师兄了。如今贼人已拿住,贫僧等师兄弟便与众位官差一道,将这些贼人押去大牢,听候发落。”李良钦拜谢道:“如此,便多谢师弟了。”智真轻念佛号,对着李良钦微微躬身,便转身与众人押解倭寇去了。
李良钦依着原路返回,来到妇人尸体旁,拿出几锭碎银分给周围邻舍,众人一起在山中坟地为妇人找了个地方,将妇人好生安葬了。
待得安葬了妇人,李良钦方才带着婴儿朝着福建而去,一路上以稀粥喂食婴儿,养育婴儿乃是最为繁琐之事,李良钦虽有一身好本事,但是伺候这六月小儿却不在行,这一路却也焦头烂额。
待得李良钦到了东孚镇外诗山中的一座庭院外,李良钦一把推开门,朝里面大声喊道:“大猷,为师回来了!”只见从里屋跑出来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看见李良钦,大喜道:“师父,你可算是回来了,弟子这几天练习棍术又有所获,正欲找师父印证一番。”说话间,少年瞥见李良钦怀中还揣着一个婴儿,忽然变得面色古怪,乐道:“师父今番是去沿海抗击倭奴,怎的还带了一个娃儿回来?莫不是在外面给徒儿找了个师娘?”李良钦闻言,鼻子都气歪了,一拍少年脑门,斥道:“俞大猷!你这小猴子满嘴胡说八道,我此去不过一月有余,哪来的这么大的娃儿!罚你今晚不准吃饭!”俞大猷被李良钦一呵斥,吓得缩了缩脑袋,李良钦又道:“此乃我去宁波抗倭之时,受人所托领养来的孤儿。”说罢,将事情始末原原本本的告诉了俞大猷。
俞大猷听得倭寇杀人放火,为非作歹,气得牙咬的“嘎吱嘎吱”响个不停,待得李良钦说完,俞大猷大声道:“倭奴着实可恨!师父,待我学好了师父的本领以后,我定要用一身本事报效朝廷,抗击倭奴,护住沿海一带太平!”
李良钦听了,甚为满意,点了点头,摸着俞大猷的脑袋道:“你有这份忠君爱国,仁义爱民的心,师父心中甚慰。如今,这个娃儿孤苦无依,师父便将他收为弟子,日后你也要将他视若手足,好生照看才是。”俞大猷连连点头道:“这个自然,他身世凄苦,弟子又是年长的师兄,自然会好生照顾他。”李良钦听罢,点头笑道:“如此最好,大猷,你方才说你棍术又有所获,让为师看看你又悟出了些什么。”说罢,李良钦将肖翔放在一旁竹椅之上,把身后棍子朝着俞大猷一扔,俞大猷接过棍子,便在厅中演练了起来。
光阴似箭,岁月如梭,转眼已过了二十个春秋。诗山庭院内,一少年正在舞剑,只见他手中长剑如同银蛇一般,来回穿梭。却见庭院大门“吱嘎”一声被打了开来,一个魁梧大汉走了进来,那少年瞧见那大汉,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大喊一声:“看剑!”只见长剑脱手而出,直奔大汉胸前而去,却见那大汉端的是了得,见到飞剑袭来,也不慌忙,双腿往前一滑,身子向后一仰,电光火石只见便架成了一招铁板桥,长剑贴着大汉面门飞过,直直的钉在大门之上。
庭院一侧站着一个须发略带花白的中年汉子,见此情形,笑着呵斥道:“翔儿不得无礼,伤着你师兄可如何是好?”那少年嘻嘻一笑,朝着那汉子跑过去,笑着道:“师父又瞎担心啦,师兄的功夫我哪里能伤他分毫。”那刚入门的汉子直起身子对着少年脑袋便是一个爆栗,笑骂道:“你这小猴崽子,师兄没被倭奴打死,倒是险些被你这猴崽子刺死啦!”那中年汉子对着他微笑道:“大猷,回来啦?”
那入门的汉子正是俞大猷,那须发花白的中年男子便是李良钦,那少年自然就是二十年前李良钦带回来的孤儿——肖翔。俞大猷见师父唤了自己,忙拜倒道:“师父,徒儿回来了,徒儿有罪,让师父担心了!”
李良钦呵呵笑道:“你个傻小子,你考中了武举,这些年一直为国家效力抗击外虏,为师高兴尚且不及,你又何罪之有?赶快起来!”闻言,俞大猷方才咧着嘴巴站了起来,李良钦道:“大猷,这些年你一直忙于平乱,也是难为你了。你素来性情刚直,刚正不阿,做事务实,确实是国家栋梁之才。只可惜如今朝堂派系林立,各个地方大员只知道你争我斗,不顾百姓死活。倒是大猷你一心为民,主动抗倭,到头来却成了这些官员的垫脚之石,这么多年你战功无数,不但没有封赏,反而屡遭弹劾,实为他们派系之争所累,正是委屈你了!”
俞大猷咧着嘴哈哈一笑,道:“师父不必为徒儿叫屈,徒儿学了一身武艺,考取武举报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