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斯腾斯的脑袋很清醒,他手里的四十只改良型威尔士二型步枪是他最大的底牌。在现在这个距离上,他和对方互有杀伤,虽然对方对己方的杀伤更大一些,但是有胸墙在,他们还能基本打成平手。可如果要发起冲锋,那些胸墙却会成为致命的杀手。
第四师的胸墙防御并不是连续的,团与团之间的胸墙互相独立,留出了大概五六米的缺口。发起冲锋的士兵们有两种选择,一是呈纵列从两列胸墙中间的缝隙鱼贯而出,但这样进攻就会面临前方和左右两方的交叉集火,杀伤很大。进攻的士兵们也可以翻越胸墙,持刀冲锋。但是那样的话他们就必须丢下蒸汽背包,依靠一把弯刀上阵搏杀。而且,在翻越胸墙的时候,胸墙后的士兵无法射击,敌人有了更充足的射击空间,对己方进攻士兵造成的损失也不会少。
加斯腾斯一边控制着本连射击的节奏,一边观察着形势。因为他们压在最前排的第五连没有动作,所以后面第一团的其他连队不得不从左右两侧胸墙的豁口出发起冲锋。那些士兵呐喊着冲过胸墙,继而被敌人射倒在地。更多的士兵好像潮水一样冲上去,然后再次被射倒在地。
“继续射击!”
加斯腾斯还在试图控制五连的射击频率,但是连队新加入的农奴们却已经乱了节奏。他们躲在胸墙后装弹、猫着腰把枪举过头顶射击,既不瞄准,也不观察战果,然后继续蹲下来装弹。而随着对方击伤己方队员的数量逐步增多,第五连的弹幕也变的越来越稀薄。
在加斯腾斯的周围,在付出了大量的生命后,第四师的士兵终于和那些装甲枪兵有了接触。他们用手中的弯刀和敌人的长刀搏斗,却碍于敌人装甲的防御,难以取得优势。阵地上的枪声随着接近战范围的扩大渐渐奚落,更多的士兵冲过了胸墙,冲上前去,开始厮杀。
加斯腾斯让队友们停下了射击。现在敌我双方混在一起,射击已经没有意义。他拿起弯刀,带领队伍越过胸墙,冲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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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斯腾斯的敌人是已经被己方的士兵冲乱了阵型的装甲枪兵们。他拿着手中弯刀和敌人格斗,数次攻击对方的身躯,却都被那层铁壳子挡了回来。而敌人却几乎不需要防御,所有的动作都是在进攻。加斯腾斯利用自己负重较轻的灵活性,晃翻了几个敌人,却也累的够呛。而在他的周围,刚刚冲上来的士兵们已经和敌人厮杀成了一团浆糊,场地上喊杀声、呻吟声此起彼伏,可战线,却还是在一点点向后倒退。
要输。
加斯腾斯依靠自己的经验和直觉判断出了这场战斗的走向。如果后方再不调整战略,放弃阵地。撤退就会变成溃败,到时候整个第四师都会变成一团散沙,再严重些,第六军团在安塔省的战略布局都可能变的糜烂。
“嘭嘭——嘭嘭——”
好像听到了加斯腾斯的想法,撤退的战鼓在战斗开始将近一个小时后敲响。加斯腾斯在乱军中收拢了自己的队伍,开始后撤。
说是后撤,其实就是亡命逃亡。敌人因为要保持阵型和负重的原因,追不上逃亡的这些士兵。他们放了两轮零零散散的冷枪,把撤退的士兵们像鸭子一样赶走,便越过了加斯腾斯们草草垒起的胸墙,攻破了绿松山防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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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头!”
在逃亡的过程中,始终紧跟着加斯腾斯的辛克叫住了加斯腾斯,其他二十几个从卢芬因河战役之后就跟着加斯腾斯打仗的士兵也停了下来。加斯腾斯看着他们,有些好奇。
“怎么了?”
“我们跑吧!”辛克脸上有些期待,“给这个狗皇帝打仗有什么用?打赢了也没什么好处,每天吃的还跟屎一样,芬得利那个死团长还总把我们放在第一排,他就是想让我们死!现在队伍打散了,我们偷偷溜了,回国怎么样?反正大家的农奴身份也都没有了!回国过我们自己的日子多好!”
“现在跑?”
加斯腾斯想了几秒钟,否定了辛克的提议,“现在还不到时候,我们之所以能摆脱奴隶身份,是因为有师长大人颁发的军功状,但是要是我们逃跑了,当了逃兵,师长大人跟后方说我们是逃兵,取消了我们的军功状怎么办?”
加斯腾斯的话明显说中了辛克等人的点,他们围住加斯腾斯,七嘴八舌,却无法形成统一意见。加斯腾斯看陆陆续续的有更多的士兵冲过身旁,知道时间不多,便催促着大家继续向后。
“我们先往后,找到集结点之后,我会想办法解决芬得利的问题的,你们相信我,我不会带着兄弟们去死的。”
士兵们点点头,显然加斯腾斯一贯以来的表现给了他们很大的信心。加斯腾斯带着自己的部下们继续往后跑,终于战场后方两公里的地方,找到了第四师的师部。前线溃散的部队在两个后撤的战备师的第二道防线前停了下来,开始整理部队。这些士兵大部分都被打残了编制,很多人都跑丢了自己的蒸汽步枪和弯刀。他们衣衫破烂,双目无神,有些人身上还带着伤。加斯腾斯在人群中走了两个来回,找回了自己的第五连大概一多半的士兵。
“加斯腾斯!加斯腾斯!”
远远的,有人推开人群,走了过来。加斯腾斯一听是喊自己的,便站了出来。那人问了加斯腾斯两句话,确认他就是加斯腾斯后,带着他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