邋遢男子似乎完全没有感觉到陆霜麟的敌意有多刺人。他只是以摇摇晃晃的蹒跚步伐,一步一步地向门口走去。终于走过了陆霜麟的身边,几乎擦着那巨剑的剑尖走过,好像他完全看不见这兄妹二人,也感觉不到剑锋上的逼人剑气,眼前只有一扇木门。他慢慢抬手,向门把手伸去。却听到门外匆匆的脚步声,然后砰的一声撞在了门上。这意外的声响崩断了陆霜麟紧张的神经。让他条件反射地挥剑砍出。巨剑夹带着绿芒横扫而来,同时斩向了邋遢男人和门外的声响。
邋遢男人抬起左手,涌动的红光让他的左手看起来好像野兽的利爪。巨剑砍在了他的手背上。巨大的力量将他猛地压跪在地上。邋遢男人的手并不是完好无损,剑刃陷进了手背很深,血液立刻像喷泉一样喷出。陆霜麟意识到自己冲动了,撤回了剑刃没有继续动手。邋遢男人低埋着头,身体微微颤抖,似乎非常痛苦。
如果邋遢男人意图袭击,其实根本没理由主动现身,刚刚与他擦身而过时也没有动手,冷静一下,陆霜麟觉得自己可能确实是误会了。
过了一会儿,邋遢男人终于停下了颤抖,他深呼一口气,活动了一下手掌,轻声地说:“你可真是个暴躁的家伙……。门外不过是一个和我们一样,生错了时代的可怜虫而已。”他站起身来,打开了门。门外是一个体力透支,极度疲惫而倒在了地上的男人,那就是我。
“你认识他?”陆霜麟问邋遢男人。他们走出了屋子,低头看着我。
“不,不认识。”邋遢男人说:“我不是说了么?无非只是一个和我们一样,生错了时代的可怜虫而已。”
“这个时代,生命不值得可怜。”陆霜麟说。
“你为什么这么想?”邋遢男人问。
“只有毒蛇才能活到现在,而我不想做农夫。”陆霜麟冷冷地说。
“你怕他是个暂时落难的恶人?”邋遢男人问。
“谁知道呢?难道你当初没有趁机非礼过几个无力自保的女孩子?”陆霜麟漠然地说。
邋遢男人嗤笑一声,说:“你觉得有就有吧。”
他转回头看了一眼正在门里小心翼翼的探出头来的小姑娘,小姑娘一见他转回头来,慌忙把头缩了回去。邋遢男人又轻笑了一声说:“但你想必是没有的。……不过你看人时,总喜欢先给人打上坏标签吗?”
陆霜麟冷哼一声,没有说话。邋遢男人又低头看了看我,问:“你能感受到他身上的能量吗?”
“弱得可以。”陆霜麟说:“别说此刻已经耗尽,就是体力充沛时候,都未必有我妹妹强。”
“那就是了。”邋遢男人说:“你用这么霸道的农具,胆儿还这么小吗?他咬不伤你的。”他看了一眼陆霜麟那比一个成年人还要高大的恐怖巨剑。
我躺在地上,竭力的喘气,——我现在已经只有喘气的力气了,我眼前因体力极度透支发黑,几乎已经看不到东西。但忽明忽暗中,我仍然看到了眼前的门打开。两个男人走了出来,站在我面前说话,我耳朵也不灵光了,几乎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一个邋遢,一个举着巨剑,……好像门里还有一个往外探头的小姑娘。他们低头看着力竭倒地的我。
“救……救救我,”我鼓起最后的力气对他们说:“拜托你们……”我用力抬起手,指向远处的地平线。随后,我便失去了意识,昏迷了过去。
陆霜麟和邋遢男人顺着我指的方向向地平线看去,在红日西沉前所留下的最后光芒中,他们看到漆黑的地平线上,涌动起黑色的浪潮,席卷而来。
“是虫潮。”邋遢男人脸上露出了苦闷烦扰的表情,倒退一步靠在了墙上。陆霜麟则向前迈了数步,眯起眼睛望着虫潮渐渐逼近,然后他深深叹了一口气,将巨剑插在了身前的地上,他拄着剑,挺胸站定。
“刚刚砍了你一剑,实在是对不起。”陆霜麟侧回头对邋遢男人说:“可以帮我吗?”
邋遢男人瘫靠在墙上,看着陆霜麟风中挺立的身影和坚决的表情。不由得站直与漠然似乎也淡了一些,但他的头依然颓废地低歪着,说:“我是想帮你,但恐怕……我只会帮你倒忙。”
“这样啊……”陆霜麟微笑了一下,说:“你倒是很有自知之明。”他转回头去,继续看着虫潮飞快逼近,又说:“那么就请你带着他们两个,立刻向血影营地走,我来挡住虫潮。如果我没死,就在那里见。”
“不!”陆云芝哭着跑出来,从背后紧紧抱住了陆霜麟,不停的喊着:“不要……!”
她跪倒在地,紧紧抓着陆霜麟的胳膊,哭喊着说:“够了!够了!已经够了……!这五年……不……从小到大,我已经拖累你太多了……你本不是那样的人……全是因为我……我不想再拖累你了……,没有我,你的人生才有属于你自己的意义!就从今天……去找回你自己的生命吧!”
陆霜麟转过头来,反手抓住了陆云芝的双手,紧紧攥着,他双眼通红,声音颤抖而坚定:“云芝,你听着——我,不许你再说这种话!”他哽咽了一下,却没有时间再说更多。
他抓着陆云芝的肩膀一提,让陆云芝站起来,把她推向邋遢男人身边。
邋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