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老爷子发现外孙子表情不对了,他叹了口气:
“别那样儿,你爸也不容易。
当儿女的,摊上那样的父母能咋整?都说皇帝爱老大、百姓爱幺儿,偏心眼难免。
再一个,打小你爹就被他们教育当大的得谦让弟弟,你爸不是心里没数,是习惯了。
大宝啊,等过了年你爸要是非让你陪他去辽阳看看,可别犟。和你妈你们乐乐呵呵去。你就想着,总共呆不了两天,花个三头二百的,当省心了,在他们面前跟你爸掐架让人笑话。”
顾惜程松开紧抿的唇角笑了笑。
他爸可没空,过了年得去京都给他跑腿儿。他也没打算在没啥成就之前去受那份鸟气。
“姥爷,说点儿别的吧。”
“好好。那你这两天忙活啥呢,我瞅你不像光学习啊?有时候坐那画,昨个儿后半夜我看你开那脑脑,对着一堆鬼画符敲的噼里啪啦的。”
“啊,做了一个网址大全的网站和一个游戏网站。买域名,美国时间中午12点过期,所以我得凌晨三点起来抢注。嗯,还设计了几个帐篷。”
老爷子一句没听懂,就知道不是学习,他得帮外孙子保守秘密。
而顾惜程是决定以后家里人无论问啥,能不撒谎就不撒谎。因为他扛着一个重生的大秘密,要为这秘密圆一百个谎已经很麻烦了。
兜了一个大圈儿,顾惜程终于问出了最关心的问题:
“姥爷,你咋不惦记回得莫利屯呢?那可是咱老家。过了年,我陪您回去溜达溜达?”
谁承想老头一脸嫌弃道:
“那屯子我呆的够够的。要不咱能搬县里去。唉!屯子里踩低捧高。咱家就这么两个半人,没他妈轻了受气。你姐小时候挨欺负你忘啦?”
“没忘,我还记得帮我姐出气把老谷家鸡窝炸了。对了,姥爷,您和谷家关系咋样?”
“咋样?”老爷子斜睨,不明白咋唠着唠着咋拐这来了,不过仍然回道:
“没啥交道。拢共就登门两次。一次他们家小子扯你姐头发,我找上门去了。一次不因为你吗?赔鸡钱去了。”
“这么多年,两次?”
“那你以为。咱跟人家攀不上。人那家,甭管啥年月都高人一等,屯里头一户。
你说挣工分的时候吧,那就比谁家壮劳力都多。老谷头子生四个小子,那还不算用铁锹搓出去扔的俩呢。四个大儿子扛锄头往那一站,啧啧,谁敢熊谷家?”
程老贩说到这一脸羡慕又继续道:“按理咱家条件搁屯里还行吧?那可是八四年吶,我搁公路上偷摸卖木耳蘑菇那年,有印象没?挣了小一万,那在谷家面前都不算啥。他家四小子就开台夏利回屯了。”
顾惜程心口一热。谷老四那可是他未来老丈人啊,这不谷小满亲爹嘛。不动声色打听:
“那阵儿他刚结婚吧?八四年那么有钱?”
程老爷子表情丰富使劲点点头,也勾起了很多回忆和深深的羡慕嫉妒恨:
“谷老头那几个儿子尿性啊。你岁数小、咱家也搬走的早,好多事儿你都不知道。
当年他给这几个儿子解散,那是养不起一帮半大小子了,结果放走了全发了。
他大儿子跑抚远那面儿炸鱼,据说跟老毛子做生意。现在做那啥,就你妈叨叨那贵妇穿的小貂皮儿,倒动那个呢。
老二在鸡西挖煤,挖着挖着成老板了。
老三备不住你来回坐客车去我那能认识。包哈拉滨到咱县还有到鸡西的大客车。啧,老三家那小子叫啥来着?跟头大活驴似的,学(xiao)习不好。你俩小时候干过仗嘛,你抢人蹬那小车。
好些年的新闻了。老三那小儿子前些年让人绑了。听说管谷家要三百万赎金,要不然撕票。几个大爷叔叔连夜回来都没犹豫就拿出来了。那阵仗!
还一边要给钱一边四处逮人。抓着人时,差点儿没被他们谷家人揍死。”
顾惜程这一刻觉得他上辈子好像错过很多:“那小子叫谷小林。我怎么没再碰见过他?”
“这不就得说老四了嘛。那孩子被绑过后就去找他老四叔了。
谷老头那四儿子更呢性(厉害)。
谁道在哪个县啊,反正是个旮旯的地方。印死人钱,还有佛啊庙啊用的东西都去他那买。
他挣死人和神仙的,谁能挣过他?
听说现在干的规模老大了,不是咱小老百姓能比的。前两年回家上坟,给名片都叫民俗文化公司。那老四结婚晚,到头来,人家娶的是大首都干部家庭姑娘。
老谷两口子这家呆段日子那家呆一段,跟旅游似的。
哎呀,这一晃,不提还好,一提真是好些年了。估计老谷头那四儿子生的孩儿都得挺大了。”
“十五。”
“嗯?”
“姥爷,咱往回走吧,你那胡子上霜了。”
顾惜程不搭话了,但老爷子感觉像没说够还继续呢:
“你说他家风水咋那好呢?没饿死四个小子,四个小子又生六个小子。小子在他家不值钱,就老四好像生个丫头片子。咱家呢?你大舅妈就生……白交罚款了。算了,不说也罢。”
爷孙俩刚一进门,老太太就问道:“我搁阳台就看见你俩了,唠啥呢?都不回家吃饭,说的那个起劲儿。”
“说屯里的谷家。”
“谷家?”老太太一扬眉:“前段日子我搁县里还碰到瞎婆子了呢,她还真提了一嘴谷家。说是老谷头子他们终于舍得回来住了,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