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一落,它就迅速一跳,消失在了月光下。
艾达愣愣地爬起来,喘着粗气,拖着身体往前走了几步。她不知道自己是到哪儿来了,这儿的树木稀稀零零,放眼望去,目光里只是海一般茫茫无尽的草原。
远方的呼喊声隐隐约约地被一阵风送了过来,艾达有些不安,忙朝离她最近的那一棵树走了过去;当她来到树下时,又一阵风抚低了草丛,露出了远处三五成群的异族,以及它们密密麻麻的鳞片与长矛。
她悚然一惊,随即才发现那群异族并不是冲着她来的。拦在它们面前的,是一个扎着辫子、手持弯刀的高大男人——仅仅只有一个。
离得远,艾达只能看见他大半皮肤都裸露在月光下,沿着肌肉形成了一条流畅的亮边。伴随着那人每一声怒吼,都有一只扑上来的异族被摔飞出去,艾达立刻明白河上那只异族是打哪儿来的了。也不知他到底有多大的力气,被他一刀击中面门的异族,竟连头颅都开裂了一半,留下一道深深空洞。
与这男人一比,那只蓝色坠灵却显得没有多大用。它在战斗间隙跳来跳去,大声加油鼓劲,但一有异族靠近,就在宿主的骂声里腾地一下跳远了。
“獠国的战士?”艾达刚刚松了口气,又忍不住提起了一颗心。
即使獠国战士一向骁勇善战,但面对如此压倒性的数量,恐怕他一个人也坚持不了多久——艾达受伤了跑不远,手忙脚乱地忍痛爬上树,轻声向百九问道:“你的体力恢复了多少?”
“没多少。”白狐狸吐出几个字,不说话了。
艾达暗暗咬着牙,攥着湿衣服的一只手泛起了白。她看了一会儿战况,见那獠国战士身上迸溅出的鲜血越来越多,动作也渐渐缓滞下来,不由焦急地自言自语一句:“他怎么不去喊人?异族过了屏障山脉,这是多大的事啊,怎么除了他,一个獠国人也没有?”
她这一句声音放得低低的,原本没想着谁能听见。然而没想到远处立时响起一个高高的声音:“小姐,您稍等,我这就来告诉您是怎么回事儿!”
这一次,连那獠国战士也没喝令蓝老头儿不许离开——或许是因为它对战斗没有半点帮助。
“小姐,那个穷蛮吩咐他朋友喊人去了,自己非要留下来挡住异族。他说,再挡一会儿,等族人来了,这些异族都不算是事儿了。”蓝老头儿打架不行,上树却快,转眼已经跳到了艾达脚下,满面忧愁:“那小子也是第一回走那条路,万一没赶上,穷蛮撑不到那个时候可怎么办……”
“你怎么不去帮他?”
“我……我对付坠灵还行,对付这样古古怪怪的大虫子,可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艾达咬住嘴唇,又朝远处望了一眼——那獠国战士的影子,几乎已经看不清了,身周尽是一层一层的虫头攒动。
“他叫什么?”
“斯图卡,”蓝老头儿叹气道,“一听就穷。”
艾达一狠心,扶住树枝高声喊道:“斯图卡!斯图卡!你过来,快啊!”
她这样一连喊了几声,正当她心下惴惴时,几只异族猛地被甩上半空,紧接着那獠国战士的影子便冲破了包围,往这边奔跑了过来。身后虫潮顿时涌上了,他却浑然不觉似的,一边跑一边喝问道:“你这边有危险?”
“不,你靠着树,我替你看着,不至于腹背受敌!”艾达叫了一声,忙推了蓝老头一把,“你快伸长!”
随着斯图卡的脚步接近,他渐渐被月光点亮了,但艾达却还是看不清他的模样:不知是异族的黏液,还是他自己的血,黑乎乎地浸透了他的半边身体。他侧腰上被什么东西狠狠划开了一道,每次一抬手,斯图卡的动作就会吃力地顿一顿。
“右边那个!”艾达紧紧抓着蓝老头儿的腿,扬手一甩,将它像绳子一样扔了出去:“拔了它的长矛给我!”
蓝老头儿“啊啊”地叫着,在夜空中挥出了一道长长的影子。它双手一阵乱挥,终于一把抱住长矛的尖头;艾达忙叫了一声“快缩回来!”——那异族一惊,立即伸出一只手去抓蓝老头儿,只是还不等挨着,“叭”地一下,坠灵已经远远收回了树上。被它一起带走的,还有那只异族一时没抓稳的长矛。
那只尖尖的头脸上,诧异还没有褪去,就迎来了斯图卡一道弯月般的刀光。
“干得好!”艾达夸了蓝老头儿一句,握紧长矛,趴在树枝上,像扎鱼似的往下刺。她知道自己体力不佳,力道不大,因此也不敢贪功;她往往是瞅准斯图卡,在有异族冲近他、他又一时防备不着时,才冷不丁地一扎,一击得手,就马上缩回枝叶里。
这点小动作说起来微乎其微,但对斯图卡而言,却帮了大忙——他一连撂倒了好几只异族,再没有挨过一下偷袭。只是尽管二人配合得不错,这样高强度的车轮战对人消耗也实在太大,艾达没过一会儿,便忍不住叫道:“你的朋友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斯图卡一刀砍断了一只异族的肩膀,再拔刀出来时,刀锋已经卷了刃。他目光在弯刀上一扫,突然哈哈一声大笑:“来了!”
艾达一怔,这才感觉到身边枝叶、脚下草丛,都正在微微颤动。她急忙扭过头,在远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