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是马万年带来的,他留在土司城中协调万寿谷和宣慰使司的事物,一直没有返回,这时候快马回来,就带来了大兵压境的坏消息。
时逢下午,王欢第一时间从火药场赶回,还叫来了祖边、马新田和许铁柱三人,大家在官署大厅中依序坐下,传看秦良玉的传信。
王欢习惯性的敲打着手指,沉声道:“陈相传回的消息,曾英正在全力布防,准备迎击张献忠的进攻,黑山谷挖山也已经停顿,似乎从重庆府方向不会有兵过来。”
马万年坐在右侧,闻声道:“是,祖母探知的消息也是如此,她老人家信中也说得明白,此次曾英是派出了手下参将谭文领兵,从奉节方向渡江而来。”
王欢点头道:“果然如此,这倒和我们的分析相差无几,曾英不会动本部大军,只会派出小股队伍妄图吃掉石柱。”
马新田面如止水般稳坐不动,也说道:“看来曾英对银矿贼心不死,又以为我石柱弱小不堪,才会如此托大,派一员参将就想破朝廷一个总兵两个副总兵镇守的石柱宣慰使司,黑山谷一战,虽然他败了,却给了他更强的自信心。”
王欢微微一笑:“示之以弱,本是我们的初衷,只是不知这谭文是什么角色,其部下战力如何?”
众人目光都投到马万年身上,马万年连忙出声道:“谭文乃夔州府奉节县土著,当地豪强,祖上累世为官,在奉节乃是一霸,谭氏一门三兄弟,本是巡抚陈士奇部将,后投靠曾英,现在都是曾英军中武官,麾下有兵四千人,其中一千人是其族兵,其他的都是杂兵。”
“说到战力,谭文善于用计,每战必依仗地理,倒是一员智将,但祖母评价此人聪明过头,虑事顾头顾尾,周全有余魄力不足,这十年来先后在两任巡抚和曾英手下为将,大战不多,善于保存实力,胜了抢功跑得快,败了逃命跑得也快,故而虽然川中战乱,他却越打兵越多,这次攻打石柱,听说还是他主动请缨的。”
王欢敲打桌面的指节一顿,笑着道:“原来如此,这厮想来把我石柱当作了软柿子,任他捏扁搓圆。”
马万年语带忧声,皱眉道:“大人莫要小看此人,谭文却也不是没有准备,他必定已经探知我石柱兵力薄弱,虽然他仅有四千人,但祖母这两月来也仅仅操练了两千人马,其中壮年男子稀少,多是老幼,对上谭文,形势不容乐观啊。”
“石柱不比万寿谷,与奉节仅仅一水之隔,长江虽然天险,但交境数十里,谭文大可寻一处无人之处渡江而来,秦总兵不能沿江布防,只能待他渡江后再与之对战。”马新田熟知石柱地形,这时候也出言道:“谭文虽并不算悍将,却是狡猾,总兵大人手下兵寡,此战甚是艰难。”
王欢颔首道:“马新田说得对,如果义母有所闪失,我万寿谷必然不能保全,唇亡齿寒啊。”
他站起身来,在厅中走了两个来回,看向马万年道:“谭文何时出兵?”
马万年连忙起身道:“奉节有很多头人是祖母当年带兵征战的旧部,他们托人传信,谭文已经广发征兵令,要求他们三日内带领各自部落兵赶赴奉节县外长江边汇合,估计出兵也是在三日后。”
王欢眉头一皱:“这么说,我们还有三天时间来做准备。”
他把目光投向马新田和祖边,二人不待他发问,立刻起身道:“大人,三千民壮仅仅初初成型,不通军事,算不得战兵,连杂兵都不如,草率上阵,怕是又要如黑山谷一战那样,作用有限啊。”
“黑山谷一战,官军全是鸟统手,我方又占据地形,加上橹盾高大,才能以百人之军战胜一千官军。”马新田接着说道:“而且民壮在此战中虽然勇敢,却也表现出纪律松散、畏敌怕死的一面,幸亏战事顺利,才没有出岔子,如果派他们去迎战谭文,除非像黑山谷一样,寻个狭窄山谷依样画葫芦,方才稳妥。”
“可是谭文从哪里渡江我们都不知道,又去何处寻觅黑山谷一般的地形呢?”祖边摸着脑袋郁闷道:“万一我们找的地方,跟谭文走的不是一处,那就完了。”
王欢听了,却眼前一亮,脑海中一个灯泡亮起,思路猛地被打开,展颜哈哈大笑起来。
他来到那巨大的沙盘前,摸着下巴上不存在的胡须对一面迷茫的几人笑道:“祖边说的对,谭文从哪里上岸我们不知道,但是,我们可以帮他找一处啊。”
厅中几人互相看了一眼,都心道:成了,王大人一定有了什么妙计!
三人一齐围了过去,静听王欢下文,王欢本来还想等着他们惊奇的发问,再卖弄一下深沉,谁知三个人都学乖了,安静的看着他不说话,这让王欢很道:“奉节与石柱沿江交境,范围虽大,实则不然。沿岸都是陡峭峡谷,江水奔腾,水流湍急,要想安全的让上千人渡江,必须搭建浮桥,你们看看,这沿江上何处适合搭建浮桥?”
“这个……起码有十几处啊。”马万年眨着眼睛在脑海中一番搜索,犹豫着回答道。
“那抛开那些距离遥远,路途难行的地方,余下的又有几处?”王欢追问。
“嗯,这么一说就……有三处!”马万年看着沙盘道:“一是西沱镇,此处是长江上水面开阔的地方,水势平缓,最方便搭建浮桥,就算不用浮桥,此处用渡船也能靠岸过河。”
“另外两个地方,一个在西沱镇上游十里的张公滩,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