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克多……”玛丽仰着头略带哽咽的叫着他。
“嗯,”维克多应着,“没事了,玛丽,不用在害怕了。”他轻轻安慰着。
小女孩使劲点头,豆大泪珠簌簌落下,她胡乱擦擦脸,灰尘和泪水立刻花了她的脸,脏兮兮的可怜极了。
“鬼!!”科兰蒂却惊惧的尖叫,她吓得煞白,手中的斧头再也握不紧,‘咣啷’一声掉到地上,砸到她的脚背,她马上又发出一声急促尖锐的尖叫,泪水止不住流出眼睛。她浑身筛糠似的哆嗦,牙关咯咯作响,“鬼,鬼,你是鬼!是凉的,你的手冰凉冰凉的。”
“先生,”玛丽稍稍平复下来了,她看着科兰蒂惊惧的样子似乎有些不忍,但最终没替她说话,“班吉尔呢,我不想见他们了,我们快离开这里吧。”维克多没说话,只是侧开身子,转头向后看去。玛丽随着他的眼光看去,赫然发现了躺在房间门口附近的地上一个不规则的黑糊糊的长柱体,仔细看原来正是刚刚出去的班吉尔。他此刻正一动不动伏在地上,无声无息的,不知道晕过去了还是死了。
“先生,他们……”玛丽想替他们求情却又不甘心,一阵踌躇着。
“玛丽,你想为他们求情吗?”维克多将科兰蒂扭到一旁,“他们已经变成披着人皮的野兽了,早不是你认识的朋友了。你不知道他们做了多少泯灭人性的事情。”
“维嘉,他们毕竟是孩子。”乌鸦在他的头顶开口了。
“魔、魔鬼……”科兰蒂她不敢相信的看着维克多头顶上的乌鸦,张大的瞳孔中充满恐怖,结结巴巴的舌头像打了个结,齿彼此打架,全身哆嗦,仿佛魔鬼已经抓住他的一只脚。窗幔不安分地飘动,魑魅在屋中游荡,乌鸦鲜红的眼睛忽明忽暗,一只受惊的蝙蝠从屋角的破洞中窜出,张开黑色的羽翼吱吱地飞着,几乎要扑到人的头上。
“孩子吗?正因为孩子的天真,正因为孩子什么都不懂,所以孩子充满攻击和破坏的本能,当听到受伤的哀鸣,看到濒死的悲惨样时,他们才会大笑或兴奋,没有罪恶感,孩子有时最容易变成野兽的。”维克多感叹着,“班吉尔的故事十分精彩,不管我们信没信,反正玛丽信了。还记得糖果屋和巫婆吗,玛丽?”他问她。
“嗯。”玛丽点头。
“班吉尔是个天才,在没人教导的情况下仍然掌握了撒谎的真谛,这是什么样的环境呀。玛丽,糖果屋是存在的,不过糖果屋从来没有消失;糖果屋里的主人也是存在的,不过她不是吃人老巫婆。你们编造出这个故事,拿来对付偶尔过往的行人的,我说的对吗,科兰蒂小姐?不过,大人的思维和孩子是不一样的,要对付大人,你得拿出更有诱惑力的东西来。”维克多看向科兰蒂。她瘫软在地上,低着头,长长的马尾纷乱地垂下,露出她长长的脖子上和半裸的双肩。
“先生?”玛丽带着疑惑唤他。
“我喝了浸泡过迷幻草的水被扔进地窖,醒来后发现甬道里有两具尸体,死了很久了,肉不知道是腐烂干净了,还是被地下的爬虫吃了,只剩下两幅骨头了,已经看不出他们生前的模样了。幸好它们不吃衣服,勉强看出是外套、长裤和裙子。死者是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一个灰头发,一个红头发。地上还有几截腐烂的草绳,他们和我一样,都是被捆住后扔下去的,应该是饿死的。”
“叔叔是红发,婶婶灰色的。”玛丽一幅不敢置信的表情,下意识的说道。
“我挣脱开绳索,进入地下室,里面同样有一具尸体。和门外的两人不是同一时期死的,不过令人意外的是,尸体却比门外的保存的要好。死者一头花白的头发,比外面的两人老的多,开始我猜测是一家三口,但刚才听了你和科兰蒂的对话,我否定了。他们只是恰好死在一起而已。地下室不是单纯的贮藏间,兼用做配药室。唔,忘记和你说了,老人应该是个游医,也是这座木屋真正的主人。屋里面好多烂枝烂叶和碎掉器皿石臼,还有她留下的医术笔记。她们这一行也很招人恨的,毕竟最招人恨的不是异教徒,而是异端。他们的主流是放血疗法,德莱厄斯是放血疗法的奠基人,他认为体液平衡决定健康与疾病。在此基础上,他建立了一套复杂的放血疗法,根据病人的年龄、体格、季节、气候、地点等采取不同的放血手段,并将不同位置的静脉与器官联系在一起,比如右手静脉连着肝,左手静脉连着脾,病情病情越重,放血的量就越多。现在医生治疗病人一次大约要放掉十二到十三盎司的血,有的则一直放血放到病人感觉头晕为止。像她这样使用草药和矿物的医生,肯定经常遭到排挤和冲击,她可能无处可去,也许别的原因,来到了黑森林。她把配药室设在地下室,是习惯的使然,没想到配药室也是她的葬身之所。班吉尔兄妹当年迷失在森林里,老人收留了他们,后来发生的事情就是他和你说的故事。至于糖果垒成的屋子,烫死的老巫婆,你不觉得他们兄妹煮粥的锅大的过份吗?”
“真不敢相信。”玛丽听的简直目瞪口呆了。
“我检查过,她后脑有受到钝器打击而形成的挫伤,她的颅骨骨折了。如果是大人干的,她脑袋早就碎成一滩了。但是并没有。按理说受到这种程度的打击不应该丧命,但考虑到她的年纪以及年纪带来的健康状况,这一击仍旧给了她致命的伤害。我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