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巫女,我家晒的鱼干,给您煎了吃。”
一个东寨还没有走完,玉竹手里已经抱了一堆东西,求饶地对崔小眠说:“小眠子。我回去拿个背篓吧。”
这两年,崔小眠开办的烹饪班教会了妇女们很多东西,她们不但会用竹筒烧饭。还学会了利用山里特产的野味,做出一道道美味小食。有的女人还学着巫女,让货郎从山外带来铁锅,请巫女家的汉人男人帮她们砌起灶台,用铁锅烧出来的饭菜,香得半个寨子都能闻到。
还有寨子里的娃子们,他们三天两头到巫女家里,学习汉人的道理,不但孝顺懂事,还很有礼貌呢,就连寨子里的老人们都说。这一代的娃子们长大后个个都是草田的好男儿。
所有的白草人都坚信,他们的汉人巫女是上天赐予的,是整个草田整个五夷最好的巫女。巫女身边的玉竹姑娘是整个白草最懂下毒配药的,阿桑和苗风是草田人心中的英雄,就连巫女家混吃混喝的那个汉人也挺手巧 。教会男人们制网捕鱼,还教会他们砌炉灶,还有人说,寨子里的勇士这所以越来越威猛,是因为他们从这个男人那里学到了汉人的武功。
不到三天,崔小眠就发现寨子里的人看她的眼神和以前不一样了,尤其是年轻小伙子们。就连家里的三个男人也是如此。一两银年纪大了,还知道避讳一些,可是阿桑和苗风却不同,尤其是阿桑,崔小眠觉得吧,阿桑看她的时候。眼睛里似乎有两团火苗,扑扑扑的。
这让崔小眠很别扭,这两年来,在她的撮合下,阿桑和玉竹相处得很好。虽然还没有去钻草丛,可是阿桑身上的衣裳是玉竹缝的,脚上的鞋子也是玉竹编的,寨子里别的姑娘也做了新衣裳给阿桑送来,可他都没有接受。
“巫女大人,这是族人给你送来的新糯米,过年做五色饭吃。”一两银拎着一篓子粘糯米回来,看到崔小眠正站在天井里发呆。
崔小眠双耳失聪,在这里住了三年,却仍然不会讲五夷方言,但一两银不但能听,也会说,除了玉竹和阿桑以外,他也是崔小眠的翻译。
凤凰山脉地形地势的不同,气候也有差异,五夷各个部落村寨并不是都能种植粘糯米,像红草寨,因为地势较高,能种植糯高粱却种不出粘糯米,反而是崔小眠住的白草寨,除了有稻米,也有粘糯米。
汉历农历十一月下半月,是居住在凤凰山脉的五夷人一年中最盛大的节日——新年。
五夷人没有自己的黄历,他们把每年糯米收获后的第二个月的下半月,做为五夷人的新年。与汉人不同,五夷人的新年整整十五天,走亲访友,唱歌吹笙,还有一年一度的比武、比箭,新年里家家户户都要煮五色饭,五色饭是用煮好的糯米饭,用花汁和草汁染上颜色,组成红、白、黄、绿、黑五种颜色,吃了五色饭,来年全家身体健康。
崔小眠看到粘糯米,这才想起来快要过年了,逢年过节,身为巫女,她都要带领寨子里的人祭祀火神,虽然她已经不是第一次祭祀,但还是有些紧张。
“一两银大叔,今天晚上咱们彩排一下吧,有的动作我怕忘了。”
一两银叹口气,上个月你不是才操练过一次,这么快又忘了。一两银不知道,崔小眠并不是真想去彩排,她只是想和一两银单独出去,讲讲心事。
吃了晚饭,崔小眠就拉上一两银去了白草滩,趁着太阳的余晕还没有褪去,她把祭祀的礼节动作从头到尾做了一遍,她与其他巫女不同,在火神面前也是讲汉话,再由玉竹翻译给火神和族人。
对此,白草寨的族人没有异议,巫女大人是上天赐给白草最神圣的礼物。
一两银静静地看着崔小眠跪跪拜拜 ,这个小东西长大了,不但个子长高了,就连身材也有了变化。
“我还记得你煮的卤肉面,在那之后,我再也没有吃过更好吃的面。”听他提起自己当年做的卤肉面,崔小眠笑成一朵花。
“那还用说,大牛常说,我做的卤肉面好吃得能把舌头一起吞下去。”
唉,想起大牛,就想起小丫和顾大嫂,不知道家里的铺子是否还在。
一两银笑道:“那时候,我还想过,贺远真是好福气,有个这么会做菜的徒弟,可惜是个秃小子,如果是女娃娃,我就偷偷给拐走,养大后当老婆。”
或许是和草田人住久了,也染上他们直来直去的脾气,这话一说出来,一两银顿觉失口,有些尴尬地看着崔小眠,见她正在专心致志地在草丛里摘乌须草,这是煮五色饭的主要染料。
他松口气,崔小眠没有听觉,她的“听”全都来自双眼,她看不到也就听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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