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尔,最近你看阿尔贝闹得声势是不是有些大?好像听说他搞出了很多命案。”在明亮的吊灯下,坐在餐桌边的迪利埃翁伯爵略微有些迟疑地看着夏尔,“虽说死了些帮派分子没人在乎,但是毕竟市民的生活还是不能被打搅的,要不,之后干脆让他低调一点?”
“我倒觉得他这样干得很不错,闹出一点事没什么关系,反而证明他最近在认真做嘛。”夏尔专心致志地用刀叉切割着面前的牛排,貌似随意地回答,“总统要看的是实际结果,只要结果很理想,那就算中间出了一些波折,他也是可以容忍的,您不用担心,目前我看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哦,是这样吗?”听到了夏尔的回答之后,这位保养良好的中年人轻轻点了点头,“只要总统满意,这样就最好了,那么……来,夏尔,我们为阿尔贝的业绩来干一杯。”
“干杯。”
自从领到了一个清理巴黎帮会的任务之后,阿尔贝十分上心,几乎是从一开始就带着孔泽兴冲冲地干了起来,四处收拢那些帮派分子,自然,中间也就酿成了不少血案。因为阿尔贝现在是挂靠在铁道部门下的官员的关系,迪利埃翁伯爵觉得自己多多少少也担着一些领导责任,之所以说出那个提议。也只是为了在万一有事时撇清自己未来的责任而已。现在,既然夏尔已经为自己的好友兜了底,那他也就不用再担心什么了。
当然,他过去的上司今晚特意将他叫到迪利埃翁伯爵府上来吃晚饭,当然也不会只是为了说这些事情而已。
不过夏尔倒也不着急。继续用着晚餐,然后趁伯爵不注意,他突然偷偷地抬起头来,看了看对面的玛蒂尔达。仿佛是有所感应似的,这一瞬间玛蒂尔达也突然抬起了头来,偷偷瞟了夏尔一眼。两个人视线猝然交汇。
夏尔笑着微微点头,然后故意眨了眨眼睛。
玛蒂尔达脸红了一下,然后骤然低下了头,不敢再与他对视。虽然当着一个父亲的面和他的女儿眉目传情听上去有些过分。但是夏尔却反而从中得到了一种异常的兴奋感。
“部长阁下,最近部里的工作还顺利吗?”他好不容易才压抑住了那种兴奋感,平静地问迪利埃翁伯爵,“我最近不在,还压得住底下的人吗?”
“还好还好,最近下面还算听话,没有人跳出来跟我们作对。比起往年来,虽然大家略微疲惫懒怠了点儿。但这也是人之常情嘛……”伯爵笑呵呵地回答,“说起来,这也是你的功劳啊。当初磨刀霍霍,硬生生地砍得他们现在还不敢多话。”
“就算是懒怠也不行,毕竟是新成立的部门,还有那么多事情要做,怎么能这么快就陷入到拖沓萎靡的风气里?这样还怎么能办成事?”没想到,夏尔听到了他的话之后却一点也没有高兴起来。反而神情端重地看着他,“先生。压在我们身上的事情还有那么多,怎么能任由他们这么快就人浮于事呢?您最近一定要好好地杀一杀这样的风气。这些人啊。不管就是不行的……”…
也许是因为谈到了真正关心的事务的缘故,夏尔的态度变得有些严肃起来,几乎像是居高临下的教训语气了。
“好……哦,好……我会……”夏尔这突如其来的反应,让伯爵略微有些手足无措起来,他一边含糊地应着,一边偏过视线,瞟向了自己的小女儿。
自从玛蒂尔达帮他出了主意,让他保住了来之不易的部长职位之后,迪利埃翁伯爵愈发地倚重自己的这个女儿了,不光各种大事经常要和她商量,让她帮忙拿主意,今天把夏尔叫过来吃饭,他也让玛蒂尔达陪在自己身边。
“弦绷得太紧是会断的,先生。我们不能总拿着鞭子驱赶,得让他们有余暇休息一下嘛……对于您留下的那些规划,爸爸是会监督他们如期完成的。”玛蒂尔达不负他期望地开口了,“再说了,吃顿晚饭,就不要谈这种没意思的事情吧……”
玛蒂尔达一边说,一边略带不满地看着夏尔,眼睛里好像是在责备“你怎么能这样对我爸爸。”
你自己私下里谈起父亲的时候还不是一模一样?再说了,要不是因为你我早就打翻他了,这还怎么尊敬得起来……夏尔在心里哂笑。
但是,在表面上,他还是恢复了刚才的淡定。
“抱歉,阁下,我刚才只是有些激动……毕竟您知道的,我跟那些官员过节有些深。”夏尔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希望您不要放在心上。”
“哦,当然了,我怎么会介意这种事呢!”中年人无所谓地摆了摆手,将刚才小小的不愉快给揭了过去,“不过,夏尔,说起这个来,我还有有个事儿想要跟你说说呢?”
“什么事?您尽管说吧。”夏尔点了点头。
“嗯……其实也没什么重要的事啊。”伯爵仍旧展现着他那种极其富有魅力的笑容,“就是想跟你说说部里那些债券的事情……”
“嗯?”几乎是下意识地,夏尔微微睁大了眼睛。
他们这是什么意思呢?
之前,铁道部发行的债券,几乎都是夏尔本人一手策划并且操办的——就算是自己已经离任的现在,负责债券的部门,也还是被他提拔和任用的人牢牢地掌握在了手中。
如果他想抢夺过去的话。那几乎就是摆明要和夏尔决裂了——现在的迪利埃翁家族无疑不会做出这种选择。
那么……转念一想,夏尔就觉得自己想明白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