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差拿着移关公文,带着一队亲卫,一路换马不换人,不到三天时间便赶到了黄州府。
他人生地不熟,也不知道李时珍府邸在何方,只能直奔黄州府衙门,找黄州知府帮忙。
他此时心里是相当忐忑的,因为他所持的移关公文并不是上级的下级的命令性公文,而是不相统属的官员之间相互交流的公文,说白了就跟普通书信差不多,黄州知府完全可以置之不理,要黄州知府不搭理他,这事情就有点麻烦了。
还好,黄州知府相当识趣,他压根就不敢得罪两省总督,虽然福广总督还管不到他湖广的官员,但文官都是流官,谁知道自己以后会不会跑到这位总督大人手下去任职呢,所以,他对张差一行人不但热情得不得了,甚至还亲自陪他们赶往蕲州,去请李时珍的后人出诊。
蕲州城离黄州府城并不远,总共也就五六十里的样子,如果快马加鞭的话,不用一个时辰就能抵达,但是,两城之间却隔着长江,一个在长江左岸,一个在长江右岸。
马再快也是跃不过长江的,所以,黄州知府干脆命人招来了一艘类似于苍山船的帆桨船,带着张差一行人,顺流直下,直奔蕲州城。
帆桨船顺流直下那也是势若奔马,还是不到一个时辰众人便赶到了蕲州城,而且很快就来到了文林郎李时珍的府邸。
知府大人来访李家自然是扫榻相迎,不过,当张差看到李时珍的后人时心里顿时凉了一长截。
李时珍有四个儿子,分别是建中、建元、建方、建木,这会儿不但李时珍去世了,他的大儿子李建中和二儿子李建元也去世了,仅余老三李建方和老四李建木。
而李建方和李建木也上了年纪了,李建方已经六十有余,头发胡子都白了,李建木也已经五十多岁,恐怕经不起长途跋涉了,怎么办呢?
没想到,他刚道明来意,李建木竟然背起医箱就要跟他出发,医者父母心,这个时候的大夫还是相当注重医德的,李时珍的后人更是受到药圣的熏陶,经常不辞辛劳,行医四方。
传闻李时珍七十高龄还不顾年老体衰,日夜兼程,奔赴疫区,为老百姓治病,正是因为那次太过劳累,一代药圣积劳成疾,不能自医,最后与世长辞。
李建木才五十多岁,自然不会惜身,一听说福广有数千人上吐下泻,病情严重,他甚至连马车都不愿意坐,就那么直接跟张差他们打马奔行,日夜兼程,奔赴建宁府。
急病患之所急,正是医德的直接体现,李家世代行医,医德传世,遇到这种事,他们压根不需人催促,能赶多快,他们就会赶多快。
张斌此时的心情也是相当焦急的,因为东番后卫和东番中后卫那边都传来消息,后面抵达的两批三万多人同样出现了水土不服的症状,犯病的已经超过万人!
这天,他正焦虑不安的在书房中来回踱步,外面突然传来赵如激动的声音:“大人,张差回来了,他带着文林郎的后人回来了。”
张斌闻言一愣,张差好像才出发六天吧,有这么快吗?
他有点难以置信的道:“真的啊,快请文林郎后人进来一叙。”
很快,张差便带着一个五十多岁的白胡子老头匆匆走进来,张斌不由大吃一惊,这么大年纪了,难道还能跟他们一起快马加鞭赶过来?
如果是坐马车,绝对没有这么快,建宁府到黄州府可有千余里,马车一天最多也就能赶一百多里,六天时间,他们能从黄州府赶到建宁府就不错了,张差过去可还需要时间,他不可能不用一天就赶到黄州府了。
李建木此时也相当的惊奇,他真没想到船有这么快的,车轮舸顺流而下,那速度本来就已经相当惊人了,两岸景物飞逝,那速度绝对比奔马还快,没想到,到了海上,车轮舸速度依然不减,还是那么快。
这一路,以他的经验判断,河道最少有四百余里,海路最少有六百余里,加起来最少有千里以上,坐船竟然不到一天就赶到了,这到底是什么船!
张斌吃惊归吃惊,却没有失态,很快他便回过神来,这个时候的医者并没有什么地位,不过他对药圣的后人还是相当尊崇的,李建木一进来,他便热情的起身道:“老先生一路辛苦,来来,先坐下来喝口茶。”
说罢,他便走到书桌前的茶几旁,想让人奉上香茗,和这老者好好聊一聊。
没想到,李建木却是坚决的摇头道:“总督大人,要不先去看看病患吧,上吐下泻之症虽不足以致命,对病患来说也是一种煎熬,能早点帮他们治愈就早点帮他们治愈吧,听闻此地有数千病患,小人实在是无心休息,还望总督大人见谅。”
果然是名医之后,如此医德昭昭,张斌不由肃然起敬,他稍微询问了一下,得知这位李建木老先生打马奔行完全没有问题,便立马命人备马,就带了一队亲卫还有白文选、冯双礼两个亲随,直奔安定赵老汉家里。
还是不到两刻钟,众人便赶到了先前来的百户所,也不用那百户指引,一行人直接打马来到赵老汉家门外。
老赵家闺女一听见马蹄声,飞快的从屋里跑出来,一看是张斌等人,她一点也不认生,因为张斌上次来并没有摆什么官架子,平易近人的很,他还以为张斌并不是什么大官呢。
倒是几个小家伙没来,让她略微有点失望,她边招呼人进屋,边问道:“文选,双礼,定国他们呢,怎么没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