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小子,还发什么愣,不过就是小别几日。”和半之牵着马过来,见和光同尘磨磨蹭蹭,踟踟蹰蹰,担心他临时变了主意,急声催促道。
和光同尘从和半之手里接过千里白驹,足尖一点,一个漂亮的翻身,衣袂轻扬,身姿挺拔地端坐在马背上,眺目北望,浅青色的天际下落了一片绚烂的霞光。
正是漫山红花次第绽放的苍梧山。
或许忧思过重生了错觉,和光同尘隐隐听见呼啸的风声里传来小儿的哭声,哭的抑扬顿挫,时断时续,时有时无,直叫他心头难舍,心下难安。
明明天际空旷,整个郊外除了皑皑白雪,连只鬼影子都没有,他却想起了小清初。
想起那夜夜宴小家伙软濡濡的小手,悄悄塞——我喜欢你,你像我和尚爹爹。
虽不是完全亲生,可他们的感情确实亲如父子。
和光同尘眸中渐湿,捂着一腔滚烫的牵挂,怎么都无法扬起策马的鞭,甚至一次又一次地生出现在就回去的念头,却又因画心那句别叫她为难而又强迫自己打消。
他知道,偷来的时光没有了,一厢情愿的守护结束了,不让她为难,是他最后能为她做的。
从此山南水北,任他去哪,却不能再去她身边。
手心握着水月镜花,从前那些美好的回忆,碎如砂砾,一粒一粒,他越想珍藏心底,却越被它硌得血斑迹迹。
身后传来一阵阵细碎的马蹄声,和光同尘知道是和半之在催他,望了一眼,再望了一眼,虽然什么都望不到,却仿佛怎么都望不够。
和半之又催促了几声,和光同尘才收回飘忽的神思,遥望北方巍峨的苍梧山,用很小很小的声音轻轻说了一句,“心儿,我走了。”
从此,卿不唤,吾不归。
随后,系着红蕙的长鞭一扬,震起细尘扑面,绣着心字纹的云袖翻飞,白马迎风踏雪,双骑绝尘南去。
挺拔的身姿在苍茫的雪雾中渐渐远去。
一路驰骋,他硬着心肠没有回首。
达达的马蹄踏过漓水,踏碎他们初遇的荒庙前的一层寒霜时,他心头突然生出一丝慌乱,胸口也开始不可遏制地隐隐作痛起来。
这一世,在这里。
他错过了她一次,又错过了她第二次。
不知为何,他心中突然有一种很不祥的感觉,好像这一走,以后天地之大,他将再也找不到她……
白马还在飞奔,和光同尘握缰的手微微发抖,想立即调转马头,却又不知道如何向和半之开口,只好任着白马驮着自己一路往前。
三天,就三天!
他几乎是立即改变了主意。
三天后他一定要回去,一定要回苍梧山!
不是为了见她,而是为了九毒阵,为了自己一颗难安的心。
哪怕此生不见,也要护她周全!
离他越来越远苍梧山头,日光拨开层层云雾,撕开阴霾,天色敞亮了些。
无心居里,清初气的牙痒痒的,偏偏又拿书逸没有办法,他伏在雪地上,伸出小手一边涂鸦画圈圈,一边对书逸不停地碎碎念,“画个圈圈诅咒你……”步步莲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