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更喜欢儿子这件事,明明白白的写在脸上,其实这也无可厚非,农民靠下地劳动才能得到土地的回报,而家庭中的男人更能承担一个主要劳动力的重任,生儿子的话,将来还会娶个媳妇继续劳动延续香火,总比生了女儿嫁给别人家强,在这个积贫积弱的大家庭里,应该多几个男人出来撑撑门脸了,这是原因之一,情理之中。另外,在那个提倡“一家只生一个好”的特殊年代里,人们对男孩或女孩的偏爱,也全都寄托在这可能只有一次的妊娠中。
这座看起来更像是用来迎接儿子的新房子,在不久后迎来了我的大姐。尽管爸爸如此期待一个宝贝儿子,但他还是满心欢喜的接受了这个结果。大姐降生那天,爸爸骑着自行车,到邻村去接姥姥来伺候月子,小路两边正在地里锄草的乡亲看到爸爸,都喊他:“占才占才,你媳妇生了?小子还是闺女?”
爸爸裂开嘴笑笑,昂着头说:“是千金!”虽说爸爸是村里难得的“高学历”,但他很少咬文嚼字,那天,“是千金”这三个文绉绉的字眼传遍了整个村子,足以证明他的骄傲,也完美的回击了村里人对女孩的不待见,也许也回击了他自己。
妈妈为大姐取名为“莲”,她说:“就叫莲子吧,‘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将来不管走到哪儿,不染不妖就是了。”妈妈虽说只读到高中毕业,但早已把姥爷当年的各种藏书读遍了,假如她不说,别人尚不知道,她下地拿锄头的手也能写几笔小楷,平时像个闷葫芦一样的嘴也能吟出诗词歌赋来。想来,妈妈那时给大姐起这个名字,就有“回归自我,不忘初心”的意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