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原府合并辽州,两地都得到好处,今年上缴联邦税收肯定超过五十万,听说包克图知府陈得才也正在拉五原卫合并。”马立克赶忙说道,
包克图上缴财税一直稳居联邦各州府首位,去年接近六十万两,太原府突然发力,陈得才显然坐不住了——李榆点点头,看到内务司知事韩霖扶着大科学院同知李天经走过来,急忙上前向老人行礼:“先生,您快七十了,雨公兄怎么把您从大同拖来了?”
大科学院知事王徵年老体衰走不动路,日常事务都由李天经打理,老头这几年召集名流大儒和泰西传教士大量编译西学书籍,还创造出诸如政府、思想、科学、机器等一大堆新词,官员们经常自嘲,三天不读书听不懂大同话。
“汉民啊,大科学院这几年可谓硕果累累,太原府财大气粗,自掏腰包出钱表彰各位圣人的功绩,大伙就都来了。”李天经笑呵呵答道。
韩霖立刻拉住李榆说个不停:功绩排名第一的是开平卫一位老萨满,他找到了给人接种牛痘预防天花的办法;第二名是陈得才,他推动商会实现了工厂、作坊标准化生产;第三名是石老六,他开办的机器厂让大同产品上了新档次;第四名是道尔吉,他培育的土豆良种可亩产千斤以上……
又是一大堆新词,李榆听得昏头昏脑,挥手示意大家上车进城。
太原知府衙门,李榆和官员们依次坐定,张道浚首先报告山西防军筹建情况——各府、州、县共组建防军五万,目前已完成整编、配齐武器,正抓紧时间训练,另外还从民兵中选定预备兵二十五万人,山西有足够的兵源补充营兵……
李榆点头问道:“老百姓是否支持兵制改革?”
“老百姓刚过上有饭吃有衣穿的日子,最怕清军进入山西肆虐,各地议会早就自筹粮饷整训民兵,我们建防军不过是顺水推舟,老百姓没有什么怨言。”张之耀答道。
李榆又向白显志问道:“公民义务当兵,军饷改补贴,营兵有什么想法?”
“营兵数量本来就少,如今军队大扩编,保留的精锐几乎人人升官,军饷照拿不误,还有所提高,被裁撤下地方的也能在守备所大小当个官,兄弟能有什么想法,巴不得早点开战捞军功。”白显志淡淡一笑回答。
山西的情况与其他各省差不多,看来此次兵制改革基本成功,李榆心里觉得轻松,半闭着眼开始考虑其他问题。
“李汉民,你到底打不打东虏?”退职官员张鹏云突然站起来,手里的拐杖使劲戳着地说道,“那帮qín_shòu为非作歹、屠戮生民,你难道忍心看着天下人受难。”
李榆吓了一跳,沉吟一会儿缓缓开口:“我不但想打,还想一举解决辽东问题,但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军费从何而来?这是我在路上收到的信,在座的都是我大同显官,请各抒己见。”
信是李富贵写的,详细陈述了两院与总理府有关铸币权归属及无限法偿的争议,坦率承认自己学识不够,查泰西诸国皆以金银为钱,而中原各朝既缺金银亦少铜矿,宋元两代发钞为钱,财尽钞废而致败亡,明发宝钞亦失人心,两难之间难以决断,然而此事关系重大,无论结果如何都将影响后世,故请总统审时度势而定。
最聪明的李富贵不敢决断,其他人更觉得棘手,议论好一阵也没结果,张道浚轻声说道:“宋元明三代教训深刻,也许发钞为钱这条路根本走不通。”
“子玄大谬,鲍大伟说得有理,朝廷总是克制不住发钞的yù_wàng,宋元明发钞失败的原因就在于朝廷独揽铸币权,不能证明发钞这条路走不通。”韩霖立刻反驳道。
“历代皆以农为本,重本抑末即可减省钱币,然山陕贫困非工商不足以自给,而工商又需大量货币,此事遍观史书也无解呀,”张鹏云很沮丧地摇摇头,看着李榆说道,“不如将此事置后不谈,还是加派税赋吧,百姓深受国恩,也理应为国多尽一份力。”
“老先生,山陕大难二十年,百姓稍有生息,如何能多尽一份力,晚辈以为将银钞局至于议院之下是解决目前困境的最好办法,既可回避铸币权国有,制约政府发钞yù_wàng,又可保护公民私产,激发大户投资工商,此乃利国之举也!”张之耀说道。
“观诚言之有理,人皆好利,以金银为钱必藏于私室不出,以钞为钱又恐政府滥发掠财,将铸币权归于议会并实行无限法偿,钱钞才能取信于民通行天下。”范永斗看着张之耀点头赞赏。
“铸币权握于商贾之手,将来金银外流又该如何?这个风险太大,拿不准的事还是暂时不做好。”张道浚摇头道。
马立克年纪轻、资历浅,不敢多说话,这时忍不住开口道:“我大同乃新国家,非中国也,所走的路与历代截然不同,不敢冒风险如何能走到今天,晚辈以为与其左右徘徊不如顺从民意。”
李榆挥挥手,向一直闭目眼神的李天经问道:“老先生熟读中外书籍,可知古今中外各朝败亡的根本教训何在?是否在于钱币之策?”
李天经想了想答道:“钱币之策只是其表,无道、纵欲、视民如草芥才是根本。”
“我明白了,”李榆起身向李经天深施一礼,然后向众人说道,“钱币乃民之所用,信用也必取之于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