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人终于进了庭园。
来人一袭战甲,佩剑悬在腰间,一身打扮英姿飒爽、庄严美丽,正是多日不见的沐倾城。
锦公主在心中暗暗一想,约摸在豹园中还是见过的。不过那时候她在明,沐倾城在暗。她眸光一闪,紧紧盯着沐倾城和一干下属,很快便认出了站在沐倾城身边的几个人。
辛夷、王七爷、月姬……竟然都在。
想她的虞美人创办多年,这些人曾是她忠心耿耿的下属,而今却站在沐倾城的身旁,准备将她一击致死。她心中不免闪过一丝悲愤,终归是压下了。胜者为王败者寇,狭路相逢勇者胜,到了这个时候,早已不是论感情,而是论本事了。
谁的本事大,谁就是最后的胜利者。只可惜她虚弱不堪,刘裕又被沐倾城调虎离山,现下……乃是她占了下风。
“怎么没人?”夜色火光下,辛夷朗声开口,气势十足。这个曾经以一当十的银袍女将,如今倒是愈发对沐倾城衷心了。
沐倾城冷冷扫视全院,哼道:“难道我们中计了?”
一旁,一袭灰白衣裳的王七爷,吊儿郎当笑了笑,“爷的消息灵通的很,锦公主一定在太守府中,绝对错不了。”
消息显示锦公主躲避在太守府,那么就一定在太守府了。沐倾城微微眯起眼睛,四下打量,一双眸子闪着熠熠的光辉。
即使隔得这样远,锦公主依旧能看清沐倾城眼中的冷意。她握了握拳,盯着花厅门口台阶下的几个人,忽然晃了晃熄灭的宫灯。
宫灯早就被她熄灭,不过是因为上面有琉璃罩子,正好能映出火光的光。
只是一闪,便成功攫取了沐倾城的视线。而她,拽着琉璃盏宫灯,飞快往角门去。
“在那!”沐倾城遥遥一指,招呼下属跟上来。
她心头冷笑,急欲狂奔,只为速速引得这些人追来。沐倾城追来,朱瑾带着孩子便能得救。
然而,跑了没有两步,却是倏地浑身一怔。
“啊……啊……啊……”
黑漆漆的庭院中,幽幽响起低低的婴儿哭泣声。一声一声,扣人心弦。
那声音很轻,却是从内室传出来的。小公子今夜正生着疾病,原本早已高热昏迷哭不出声来,此时此刻却不知道为何,竟就哭出了声。
想要以自己为饵料,引走沐倾城的打算,就此破灭。远处的沐倾城佩剑一横,转头瞪着厅门。
辛夷等一干下属,已然驻足静听,面上都是凝重的神色。
小小婴儿的哭声,就这样一点一滴,一声一息,渐渐清晰起来,几乎已经可以确定,内室中确实有一个孩子。
不是这些人幻听。
锦公主胸中涌起巨大的悲伤,倏地跳出了黑暗,直愣愣站在火光之下,全等沐倾城来抓。然而,她失望了。
沐倾城紧紧盯着她不曾回头的背影,幽幽道:“她已经生了……”
所有人霎时间改变了追击她的方向,转而看向了正房。
哭声就在此刻戛然而止。
锦公主回头来,高声道:“若兰。”满面的焦急不能掩饰,成功引得沐倾城回头来。
但,也只是匆匆一瞥,沐倾城便指挥下属走上了台阶。竟然,根本不曾将她在意。
雪亮的佩剑就在沐倾城手中,刀光还还未扬起,锦公主再也不能站定,只能飞快奔跑,终是挡在了大门口。
“不。”她抬起头,望着夜色中对面人冷漠的脸,低声道:“若兰……那是我的孩子。”
房中寂静,再也没有一点儿声息。她背对着房门,紧紧贴着门板,望着台阶下傲然而立的沐倾城,轻声道:“你我姐妹一场,今夜……果真要赶尽杀绝么?”
一直没什么表情的沐倾城,忽然就冷冷一笑,淡然出声,“你欲将我赶尽杀绝也不是一日两日,怎么轮到你的时候,便这样委屈起来?”
沐倾城眼帘一抬,好看的眸子直勾勾看着她,“若非今夜我先动手,只怕等你出了月子,就是我的死期。”似乎不愿再搭理她,忽然高高扬起手,道:“拿下。”
话音落,站在沐倾城身后的辛夷等人,飞快拔剑而上,齐刷刷照着她斩来。火光夜色,刹那间充满了诡谲的血腥气,她眸光一闪,双掌如刀,迎上前去。
自然是不敌。
她还没出月子,生孩子又是难产,今日更是乏累无比。她不是辛夷的对手,甚至王七爷还未动用一招一式,她便败下阵去。
她死死挡着房门口,望着沐倾城冷漠的脸,低声道:“我知你心中恨我,但……我不要求别的,只求放了我儿子一条生路。”
“放了你儿子一条生路?”沐倾城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忽然就收了佩剑,低低笑了起来。
似乎笑了好一会儿,这才长睫一颤,盯着她的眼睛道:“十年前,何人又曾放过沐家人一条生路?你为了将我纳入虞美人中,私底下干得好事,当真以为我不知道吗?”
沐倾城冷冷逼视,傲然道:“沐家百来口人,俱都死于你的陷害之下,不要以为北国山高路远,我就不能得到消息。实话告诉你,你我血海深仇早在十年前就结下了。今生除非我死,否则,血仇不报,我沐若兰必遭天打雷劈。”
“唰。”迎面便是一柄短剑,闪着乌黑的光,直冲冲向锦公主刺来。
她翻身躲避,险险避开剑锋,正见沐倾城手中执着夕颜剑。这柄剑并非沐倾城在北国时所有,听闻是在广陵城得到的夺命神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