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内海大火,全军看得清楚,军中又遭贵方不断炮击,夙夜难眠,军中已无战意。”林正解说着。“况且自昨日入鹿耳门以来,官军,不,清虏举动全在大人掌握,若不是中间有奸细的话,必是大明有上天顾拂,此非人力可挡,罪人亦不敢对抗天命。”
“林大人很会说话。”孙海一笑。“那就且请林大人修养一段时日再说。”言罢,孙海冲着边上的侍卫一使眼色,自然有人带着林正到一旁去审讯。“来人,”孙海交代着。“向天赐城和王爷露布报捷。”
“什么?林正投降了!”自然不甘心投降的人离营向李河报丧,然而甫闻噩耗的李河当场一口鲜血喷吐了出来,唬得边上的护卫急忙过去扶助摇摇欲坠的李河。“林正误我!”他根本不理会没有大炮的林正根本无法直面敌军猛烈的炮击,也不理会是他自己的多次决断失误断送了眼前的胜局,此时他就犯了错的小儿一样推卸着责任。“断送本军数万将士,可恨!该杀!可恨!”
“本官还没有输。”借着护卫的搀扶,他一下子挺直了腰杆:“命令全军出击,先击溃了当面之敌,回头再收拾林正这个叛逆。”
清军大队还不知道战事有了进一步的发展,只是觉得双眼赤红的督战队多了些,而各级官长的斥责声也重了一些。不明所以的他们吃完了最后的早餐,排成三阵缓缓走出简陋的临时营盘,在李河孤注一掷的命令下,慢慢的走向不归路??
很快清军便遭到了明军暴风骤雨般的炮击---这些是由陆战队第二营今早携带来的,尽管一晚上赶了几十里路的明军们疲倦欲死,但还是连夜筑好了几十处临时炮垒,如今果然发挥了不小的作用---铺天盖地的炮火和惨痛的伤亡勾起了一部分清军对昨日之战的记忆,于是清军第一阵尚未接战就先混乱了起来。
更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原先跟着长官们一起投降清军的义军或许是因为意识到大势逆转或许看到对面的亲人后心生愧意,所以突然在第二阵和第三阵中倒戈相向,就算没有倒戈的也拼命的高喊着“败了、完了”的字眼夺路狂奔。
这下仿佛点燃了导火索一般,清军的士气瞬间崩盘了。各路清军或者原地投降,或者拼命向大海的方向跑去,或者想当忠臣的拔剑自刎,只有极少数还负隅顽抗,但也很快的淹没在出击的明军洪流当中。
看到这一幕,列于阵后的李河再也撑不下去了,双眼一翻晕倒在地,护卫忙抢着他落荒而逃,一众戈哈簇拥着他们落荒而逃。随着李河的晕厥逃跑,没有了最后指挥的清军彻底失去了翻盘的机会。
逃、逃、逃,一众清军们脑子只有这个字,尽管知道逃到海上也未必能逃脱覆灭的命运,但这时逃上船就是所有人那根救命稻草。这个时候先行出击的骑军营和义军骑军队,不恤马力的追杀着,甚至有人杀性大发连伏地投降的也弯腰一刀砍去
一路丢盔卸甲的清军舍弃了所有的负重,向小溪汇入大川一样向西港的位置跑去,终于,西港出现在自己面前了。可是这些清军还来不及舒上一口气,就看见原本靠泊在岸边的船只不是损毁就已经驶远了码头,仅有几支小划子还停在岸边。
“靠过来靠过来!”清军们冲着海上的同伴大吼着,可是船上的清军水兵们却似乎根本没有听到一样,一个个能躲多远就躲多远,这不禁让所有挤到岸边的清军齐声鼓噪、大声咒骂,可骂完了,对方也不过来,于是一众清军就把注意力集中到了那几只仅有的小划子之上了。“让开,吾是游击官。”
“管你是游击还是参将,老子不让。”为了这些个小划子,清军大打出手,个别保留下刀剑的还动了刀剑,因此不少没有死在义军手中的清军反而倒在了自己人的手中。“快划、快划!”好不容易抢到了船,也不管超载不超载,几个清军七手八脚的划行,然而小舟实在太重了,才离开岸边不远便一下子倾覆过来。“救命”
“大人,李大人他们还在陆上,还是派船过去接应一下为好。”外委守备王路向陈龙建议着。“再说了这些人毕竟都是同袍。”
“你知道该怎么救落水的人吗?”陈龙反问着,王路疑惑的摇摇头,陈龙便解说着。“得先把他呛晕过去,否则他就会拖住你一起沉下海。”陈龙指着岸边说道。“眼下的情况就跟救落水者相同,要是你把船开过去,他们一准撕碎了你。”王路还准备说些什么,陈龙摆摆手。“不要多说了,就算现在救了他们,接下来也只有投降一途,好不如让他们早些降了为好,省得受两重罪。”
王路吃惊的看着陈龙,一急之下连官称都忘了:“大人要投降,这,这”
“很意外吗?”陈龙拍了拍部下的肩膀。“陈家人在福州,有一线生机,余都不会选择连累家人的,可是咱们有这一线生机吗?”陈龙苦笑着。“余知道,还是必然有留下的航道,不然昨日夜间也不会有敌军战船出没了。但是冲出去又能怎么样,咱们还能冲过南航道出海吗?与其最后粮尽而降,不如现在就卖个好价钱吧”
正说着,水面上出现点点的涟漪,陈龙抬起头:“下雨了,可惜啊,这场雨下得太晚了。”
陈龙看着雨,而沾了
湿气清醒过来的施琅也看着雨,但他却是流着泪:“老天何其不公啊,要是昨日下雨,本官早就一举夺下了州城。”
李河又哭又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