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立刻,宫门便开了,一个黄门官出来迎接景横波,将三人一直引入了王宫正殿。正殿灯火通明,百官雁列,明晏安金冠礼服,端然高坐,赫然是一副接见臣子的架势。
景横波原以为明晏安会私下约谈,没想到他摆出了全副阵仗。这么做的好处是,他将事情摆在明处,算一种坦荡的态度,那么暗杀或明着将她留在上元的可能性减小,毕竟谁想杀人,都会下意识避开人多场合;坏处是将不利形势放大,只要她上殿,这群人就会立刻如县衙衙役喊“武威”一样,对明晏安下拜,好衬托出她的参见之势。
所谓两国谈判,其实和商界谈判也差不多,比口才比心机比智慧,争气势争主动争上风,锱铢必较,寸土必争。
她的人被挟持,她过来谈判,实际已经落了被动,一开始必有人给下马威。
她在殿口一停,殿内众人的目光齐刷刷转过来,惊艳是难免的,更多的惊讶疑惑审视敌视不安……而远处明晏安的声音遥遥传来,许是被空旷大殿传声,听起来沉厚又威严,“前来者可是女王?为何梭巡不入?不愿?或是不敢?”
殿中群臣,露出会心微笑,暗搓搓地看着她,试图用目光逼得她难堪。
景横波也会心微笑——明晏安还是心虚啊,话说得太多了。
她看看穆先生的轮椅,忽然一招手。
大殿里,丹墀上,两只铜鹤忽然飞了起来,飞过众人惊骇的目光,啪一声落在了殿门口,景横波面前。
景横波含笑对穆先生道:“烦劳先生,帮我也弄个椅子。”
穆先生莞尔,“乐意为陛下效劳。”伸手将两只铜鹤的长颈轻轻扳下,和鹤背平齐,绞在一起,使两只铜鹤的背成一个可以坐下的平面。
满殿无声,文官们的眼珠子几乎要凸出来,他们没见过数百斤的铜鹤在天上飞,更没见过沉重坚硬的铜鹤,在人手中和可以揉圆搓扁的烂泥一样。
武官脸色更加不好看,他们练武,更清楚这两手代表的是什么。
穆先生三五下将铜鹤弄成椅子状,伸手一让:“陛下请。”
景横波手一挥,一截幔帐坠落,霓虹般再次飞过众人头顶,正落在了铜鹤椅子上。
然后她坐下来,笑吟吟跷起腿,坐在了代表皇家尊严的铜鹤上,垫着皇家大殿的绣龙幔帐,在大殿的高门槛外,遥遥对着那头的明晏安。
铜鹤高,门槛也高,她的背景是阔大广场和高大宫门,属于自然的宏大气象。群臣们看过去,恍惚里觉得那才是王者气派。
大殿上的明晏安,似乎忽然矮了。
满殿的人还没从震惊中回神,大殿那头的明晏安正要发作,景横波笑吟吟伸指,将他一点。
“以前我听过一句非常装逼恶心的话。”她笑道,“现在,我把这句恶心的话,送给同样恶心的人。”
“谁若折了我闺蜜的翅膀,我定毁他整个天堂。”
殿上本来很静,现在更静了,连呼吸,都似被这句装逼的话,忽然逼回了咽喉里。
群臣望着坐在铜鹤上,和明晏安遥遥相对,姿态娇媚,眼眸却亮如星辰的女王,不管之前心中对她多么不以为然,也不得不暗暗承认,最起码在气势上,她没堕了女王的威风。
不是谁都能在这样的故意压迫情境下,保持尊严,并迅速扳回局势的。
好一会儿,明晏的声音才从大殿那头传来,已经带了怒意,“景横波,你休要狂妄太过!”
“明晏安,你休要得寸进尺!”景横波一句不让,“我才是王权正统,是名正言顺的黑水女王。我来了,你就该迎出上元,交上玉玺,迎我入这天泰殿,率百官参拜我才对。我还没计较你不遵正统、无人臣法度、竟敢掳我女官之罪,你倒先和我摆起谱来了。你狂得还知道自己是谁吗?”
“景横波!”明晏安怒喝,“休逞口舌之利。玳瑁王权,国之重器,岂是你一个外来女子,随意可以窃取?你公然在我大殿,毁我铜鹤,坏我规矩,辱及我玳瑁君臣,你问过我同意?问过诸臣同意?问过我上元三十万军民同意?”
“哦?”景横波哈哈一笑,“那你鹊巢鸠占,霸占王权不放,公然挑战新王,你问过我同意,我麾下诸将同意,大荒千万子民同意?”
“少拿千万子民来压本王!还真以为大荒千万子民算你子民?”
“少拿三十万军民压朕!你也真以为上元三十万军民都算你的人?”
“本王现在就可以留下你,最起码我这殿内外五万军,是本王的!够不够留下你!”
“嚓。”一声,殿下佩剑禁军齐齐刀出半截,剑气和眼神寒光,直逼景横波。
景横波哈哈一笑,手一抬,明晏安身边掌扇太监手中的扇子忽然脱手,飞到丹陛之下,嚓一声在一名禁军刀身上抹过,砍出尖锐断口,再唰地飞到明晏安身前,尖端直逼他咽喉!
这一手突如其来,明晏安冷不防,咽喉之前已经多了尖锐的扇柄,惊得“啊”一声大叫,下意识向后挣,身后却是宝座靠背和屏风,逃脱不得。
群臣惊叫声起,无法置信地看着那孔雀羽扇——扇子怎么能自己动作,悬浮空中?这是何等神功?
惊叫声里,景横波笑声清晰。
“朕现在就可以杀了你,最起码这只扇子,是朕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