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的旁边站着一个扎着羊角辫子的小姑娘,年纪倒是和霜儿一般大,她穿着普通的麻衣布衫,衣服已经有些褪色了,在阳光下看起来深浅不一。
袖口也有些磨损,应该是还没有来的及缝补。一张小脸灰扑扑的,显得很面黄肌瘦,看来家中甚是清贫,食不果腹会是经常有的事情。
而旁边的一个大篓筺里,突然冒出来一颗圆溜溜的黑脑袋,原来是一个不到四岁的小男孩,脑后是一条长寿辫,被红色的绳子绑着。他乖巧的坐在篓筺里,一双小手紧紧的把住筐的边缘,虎头虎脑的正看着自己的姐姐。
小姑娘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布带,里面装着的一张已经干到丝毫没有水分的馍馍,她低头从大块馍馍上掰出一个小块,递给了小男孩儿。
“再坚持一会儿啊,等咱们多卖出几张字,就回家找哥哥了。”小姑娘摸摸弟弟的头,然后起身走到摊位前,开始大声的叫卖着。
“卖字喽,快来看看啊,新写的字,有福如东海,有紫气东来,有财源滚滚,有家和万事兴,您买回家去定会福来财来,好事来,快来看看,咦,这位漂亮姐姐,您买张字?”
小姑娘口中的漂亮姐姐,正是小楼,只是小楼天生一副冷心肠,才不会因为小姑娘的一句话,就停下来,自觉的掏腰包来可怜她们。
让她停下来的确实是因为这字,写的是真不错。一尺宽的字迹,真是笔落生花,字如意画,各个部首摆放整齐且得体,不多不少,不短不长,不胖也不瘦,当真是如同艺术品一样,值得收藏。
只是小楼还是看出来,外表美丽的字体背后,执笔的人却总是犹豫不决,那笔画停留的时间太长,丝毫没有行云流水的魄气。
也许是做字之人实在太想把字写好了,所以才绷紧神经,每一处都小心翼翼的,倒是留下来许多不必要的弊端。
小楼并不是一个爱好钻研字画的人,只是幽冥不单单只教人杀伐,更教人一种细致,旁人轻易看不到的细致。
她摸了摸的纸张,是中等材质的,这倒无妨,字的外表得体就好,而它的内在则是更重要,小楼目光一扫,看到了“世道堪忍”,四个大字。
世道堪忍?呵,这几个字倒是写的很妙啊,她从纸堆中抽出来,仔细瞧着。
“姐姐,这字都是我哥哥写的,我哥哥可是举人呢,他参加过科考,参加过乡试,还得了头筹是个解元,只是他的点气不好,乡试都考中了,可是这会试偏偏怎么也考不中了……”
小姑娘没想那么多,喋喋不休的对小楼诉说着,在她眼里,也许哥哥就是她心里的榜样,就是她引以为豪的人。
可是小楼却嗤之以鼻,并不认同点气不好这四个字,世界上或许有运气,但不能当做一种借口。会试碌碌考不中,何苦会考的复试,又何况是皇上亲考的殿试?
读书人大多都有一些傲气,认为自己取的了一点点成绩,就真的可以很快的实现自己所谓的抱负,无话说百无一用是书生,并不是说书生文人真的一点用都没有,而是他们身上的那股子劲儿,让他们有用也变得无用了。
小姑娘见小楼一脸漠不关心的脸色,自己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了,同时也暗自懊恼,自己为何又说这么多话,惹得客人恼烦……
卖字摊位的对面,是一个高朋满座的茶楼,楼八角飞檐,檐角处是昂然挺首的麒麟瑞兽,飞泄而下的铜铃在风中微微做响。
楼中红柱一根浅雕卷草,一根彩绘繁花,一根高浮祥云,一根粉饰野鹤,台阶上,不断有小二端着上等的茶水和小菜,飞驰而过。
在茶楼一间靠窗的单间中,两个气势非凡的男人对坐着,各执一盏茶,先后品茶。
“嗯,不错,皇叔,这茶当真是色泽饱满,喝下肚,清香优雅,是回味无穷啊,太子殿下推荐的这间茶楼还真是不错。”
说话的男子轻放下茶杯,但见他一身湖蓝蟒袍,腰间盘的是白玉锦绣腾云腰带,两旁垂落金线绣制的香包,脚下一对同色长靴。
长发被金冠所束,露出天庭饱满,两道横眉浓郁有加,一双大眼藏着宽宥的双眼皮,显得是炯炯有神,气势如虹,他正是当今皇帝的长子,大皇子宁桢。
他口中的皇叔,乃是当今大名鼎鼎,但又神秘莫测的世景王爷,此时正端坐在他的对面。
世景与世德也就是当今皇帝,乃都是先帝的儿子,先帝驾崩后,皇位顺位给世德皇帝,而世景封为王,民间对当年的皇位之争,众说纷纭,不禁否暗自揣测,这天下本来是要坐拥在世景王爷胸中的,谁知道偏偏落入了他兄长的手里!
可是世德皇上已经把持了江山这么多年,世景王爷倒是做个闲散王爷,如同闲云野鹤,走南闯北,游遍大好河山,朝中之事不管不问,到是落得干净利落,很是避嫌,民间的声音才越来越小,最后消失不见。
世景王爷虽说和皇帝是兄弟,但二人岁数相差甚多,倒是与大皇子的年纪相差不多,所以大皇子还是比较喜欢和这位皇叔打交道的。
宁世景点点头,不知这位皇侄大早上把自己叫来,到底所谓何事?朝中局势风云突变,几个皇子为了太子之位可谓明里暗里争的头破血流,前不久,才终于尘埃落定,太子储君的头衔还是落在了嫡出的二皇子宁义的头上。
宁桢本也是头号所选人物,怎奈自己终是庶出,身份有别,与这太子倒是无缘了:“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