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从草丛中窜出的五条凶猛鬣狗彻底打乱了玄清的步调,天罡北斗铜钱阵中对应着文曲、禄存和右弼三星的三枚铜钱也被其中一条鬣狗踩偏了方位。
天罡北斗铜钱阵一朝错乱,再也无法镇压棺木中的旱尸,棺木的槐头还未被掺有鸡血、朱砂和糯米灰的墨线封镇,如何阻挡得了狂暴中力量突然猛增的旱尸?头顶的槐头当下被撞得粉碎,旱尸破棺而出。
旱尸浑身僵直地冲出棺木,以极其僵硬且不可思议得似乎超脱重力束缚的姿态在空中夸张地翻转了一下身体,然后重重地踏在地上,张开已变得有些黑灰的腐烂大嘴发出一声骇人听闻的巨吼,声音如同咆哮的野兽,听来却更加阴森。丝毫没有在意它这一吼之下,原本腐烂的嘴唇应声开裂,直裂到脸颊,使得原本就不小的嘴巴又变得硕大了几分,脸上的一些腐肉都被震得瑟瑟掉落在地,如被狂风吹落的枯叶。
呛人的腐臭味和尸气肆无忌惮地从旱尸身上四处蔓延,早已腐朽的衣物蛛网般条条挂在身上,轻轻一动便如灰土剥落,一身细密的白色绒毛遍布周身,迎风便长,眨眼间已经从不足半寸长到一尺多长,十指端血红坚硬的指甲足有三寸,在火把幽暗的光芒下泛着诡异的红晕。
被腐尸气味吸引而来的鬣狗们忽然惊恐地刹住脚步,恐惧地瞪着棺木中的“食物”,扑通一下跪伏在地,瑟瑟发抖,如遇天敌,连逃跑的勇气都生不出来。它们怎么也不可能想明白,赖以果腹的美食,为何突然变得如此恐怖?特别是那一声突如其来的吼声,竟当场将两条食人的凶悍鬣狗吓晕了过去,其余的鬣狗将头埋得更低,出气都变得战战兢兢。
旱尸显然并没有注意到“胆小如鼠”的鬣狗们,双腿僵直地一蹬地(别问我双腿僵直怎么还能蹬地,这tm太浪费脑细胞了,我是穷地方的小农民,营养根本供不上如此高难度下脑细胞的死亡数字。),一跃足有丈许,恶狠狠地高高跳起,扑向玄真。
面对狰狞可怖的旱尸,玄真倒显得经验十足,长虹剑猛然一抖,朵朵青色的剑花绽放出犀利的杀意,身体如离弦之箭,“噌”得直奔旱尸而去,展臂一剑刺向旱尸的胸口。
巨大的反震力道从剑柄传来,玄真心中着实一惊,没想到这具旱尸身体如此坚硬,如铁石一般,就连师父赐下的镇邪利器也不能洞穿,不过刺入寸许便再无法深入。
旱尸显然更加恼怒,伸长的利甲非但没有插进道士的脖子,甚至连道士衣角都没有擦到,反被对方长剑刺入胸膛。
那柄青莹莹的长剑一看就不是凡物,旱尸被刺破的伤口居然发出刺耳的“滋滋”响声,冒起丝丝缕缕的灰白色烟气,就连尸气也开始从伤口加速散逸。
旱尸怒吼连连,泄愤似得朝剑身抓取,但碰到剑身的刹那,又是一阵“滋滋”的声音响起,连带着丝丝缕缕的灰白烟气,满是白毛的手掌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开,身体也连带着向后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在地。
玄真心中冷哼一声,居然敢抢师门重物,简直不知死活。
仗着长虹剑在手,又有如飞镖暗器不时弹出的墨线,旱尸实难占到便宜。不过这具旱尸倒也聪明,吃过几次亏之后居然学乖了许多,懂得躲闪迂回,不再和长剑墨线硬拼,虽然动作依旧僵硬,争斗处于下风,但想要斩杀力大无穷弹跳力惊人的旱尸,也需要费些时间。
玄真剑招凌冽身法轻盈,很快便寻到一个破绽,猛然挺剑刺向旱尸的咽喉。旱尸早杀红了眼,似乎知道躲不开这一剑,索性双手伸着三寸长的血红利甲,抓向玄真的胸膛,那姿势简直要将玄真剥膛取腑。
破绽袒露的旱尸面对手握镇邪利器长虹剑的玄真全力一刺,结果自当不言而喻。
然而,正在此刻,玄真忽然感到没来由地心头一震,一种无端的酸楚疼痛的感觉迅速弥漫心头,慌乱之下,大脑也出现瞬间的空白,右手一抖,刺出的长虹剑竟偏了准头,险些脱手而出。
这种极端模糊而又无比真实的感觉充斥心间,令玄真感到心痛与惊悸。
奇怪,自己怎么突然会又出现这样的感觉呢?
玄真想不明白缘由,却隐约感觉这种状况,像极了师父曾经描述过的至亲血脉之间超乎常理的微妙感知,特别是其中一方遇到突如其来的危险境况时。
亲人,多么陌生而遥远的字眼啊。
对于从小跟随师父在岳室山中长大,十七年来从不知道自己身世的玄真来说,“亲人”这两个字,是多么令人揪心和痛苦的词汇。
但那种感觉又宛如真实,不,一定是真实,确确实实存在的,不然,如何会使得玄真顿时方寸大乱?
可那遥远的亲人,又在哪里呢?究竟遇到怎样的境况,才会令他生出如此真切的感应?
可是,这真的是血浓于水的神秘感应吗?
不论如何,作为孤儿的玄真对此是相信的,哪怕是强迫自己去相信,以此来证明自己在这个世上还有着血亲,自己并不是孤单一人。
所以,对于这种令人糟心的感觉,玄真却有着别样的情怀,甚至希望这种感觉能够在身上多停留更长时间,用来慰藉孤独的心。
但只要这样一想,又免不了替想象中那位虚无缥缈的亲人担忧牵挂,希望别是真的遇到无法面对的危机才好。
如此矛盾而纠结的情绪,在这十几年内已经出现了不下三次,没想到这次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