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松得到消息的时候,他还在毋极县。
甄氏家族因为出了真龙,甄逸写了一份上表,向朝廷汇报了此事,主要目的就是洗清自己“谋反”的嫌疑。要知道,当年汉高祖就是穿凿附会了一个“斩白龙”的故事,给自己神话了。甄逸家里出现真龙,他不上表忠心,那就是灭门的下场。
地方官也很紧张,慌忙派人把甄氏家族“保护”起来,其实就是监视着,以防出了乱子。
张婉芸母女两被层层保护着,别说闲杂人等,就连甄逸都轻易不能靠近。甄姜的婚事也被推迟,在这件事情结束之前,男方家里是没胆子迎亲的。
这可苦了郭松,想找张婉芸说话都没机会。天天泡在青楼,开支实在很大。虽然琴儿不收他的过夜费,每天十两的见面费也是巨大的开支,销金窟真是名不虚传。
李英带着人,在青楼找到了郭松,朝廷派来的宦官宣布了圣旨。
郭松领旨,送了宦官一点银子,道:“草民要劳烦公公帮个忙。”
宦官收了钱,眉开眼笑,问道:“什么忙?”
郭松道:“给赵常侍的义子带句话:多行不义必自毙,子姑待之。”
宦官面色古怪,似乎是觉得他不自量力,颔首道:“一定带到。”
李英摆摆手,道:“夫子请回吧。”
郭松的户籍在灵寿县,属于女娲村人。他被禁锢,最多不过在灵寿县范围内活动,并且轻易不能离开女娲村的辖区。李英作为县尉,有看管辖区“党人”行为的职责。
“好。”郭松并不担心党锢,在黄巾起义爆发之后,皇帝就会特赦党人。冲琴儿笑道:“今晚我就不来啦,回家了。”
琴儿也温柔的笑着,“我去找你就是。”
“嗯。”
回到西柏亭,村民们都已经得到了消息,他们反倒是很高兴。无他,党人都是对抗宦官的团体,在百姓看来,他们是为国为民的好官,自己村里出了个党人,真是与有荣焉。
王壮搓搓手,问道:“夫子,咱们学堂还开吗?”
郭松抱起几日不见的小白,笑道:“那可不?只能教书了。”
“嗷呜!”小白天天喝仙水,吃鱼肉,发育的很快,已经扑通扑通跑的飞快。似乎是怪罪郭松几天不回来,一口咬住他的手指,呜呜咽咽的不松口。
看着用力很猛,实际上它用舌头抵着,并不疼痛。郭松安慰着抚摸它的毛发,又拿出一颗仙果逗它,它才松开口,吞下仙果,窝在他怀里撒娇。
李英道:“有什么需要,就让王壮联系我们。不要擅自离开女娲村,让我们难做。”
“嗯。”郭松满不在乎地答应下来,抱着小白回了学堂。
随着圣旨传播,郭松未死的消息也自然的传开,官方认证,绝无虚假,在冀州一带造成了不小的轰动,流言四起,议论纷纷。
被禁锢第三日,一辆朴实无华的马车停在西柏亭前。
一位身长八尺的北方大汉下车,他身穿黑色布衣,左边佩剑右边佩玉,显然是个文官。
郭松上前行礼迎接,“在下郭松,敢问阁下贵姓?”
对方亦回礼,道:“鄙人卢植,字子干,涿郡人士,同为马议郎门下。”
“哦!原来是卢尚书!久仰大名,快请进。”郭松大喜,能够结识卢植,对自己的名望和仕途都极为有利。自己这种寒门,想要得到重视,就得靠这些名人帮忙打广告。
卢植摆摆手,拒绝了进门喝茶的邀请,道:“这就免了。我被罢官禁锢,得早些回家。”
看来门第之见比较重,这乡野寒门入不了他的眼。郭松微微一笑,道:“天色不早,吃过晚饭再走不迟。”
卢植此番罢官禁锢,可以说是被郭松牵连的。但从卢植的角度来看,是赵忠要对付他,找了郭松作为引子而已。不管怎么说,两人出现在同一份圣旨上,以同样的理由被禁锢,在世人眼中,两人自然属于“同党”。
郭松态度很诚恳,卢植虽然有门第之见,却也不是那么顽固迂腐,便道:“我问你一个问题,你答上来,我便应约。”
“请问。”
“何谓‘与士大夫共天下’?”
这句话是皇帝的圣旨里明确批评的!可对于士大夫而言,这句话正是他们所期盼的政治格局。卢植之所以屈尊降贵登门造访,就是为了这件事。他一开始自报家门的时候,表示彼此是同门,拉近关系,也是希望郭松能够说出点有用的东西。
郭松道:“天下之事咸决于圣上,天下之政皆出于士大夫。”
卢植浸淫官场数十年,且长时间在权力核心参与决策,立刻就听懂了这句话的内涵。不由得抚掌大笑,方才的愤懑与歧视一扫而空,高兴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贤侄真瑚琏之器也。”
郭松也抓住机会,拉进两人的关系,侧身作揖道:“师叔请。”
卢植不再拒绝,大踏步往屋里走,“师侄请。”
王壮上了一壶茶,便退出了。郭松卢植二人谈天说地,议论经典,分析政局,不觉间万籁俱寂,已经是三更天。
卢植意犹未尽,道:“贤侄之才,只在乡野教书,实在可惜。”
郭松淡然道:“郑康成师叔也在家中讲学,倒也是个好榜样。”
卢植脸色微变,他与郑玄是师兄弟,同为马融门生。但郑玄无论是名望还是学识,都要胜过他一筹。郑玄所注释的经书被封为经典,成为权威,这对于同样志在经学的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