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卿城一口一口慢慢的吃完那块枣泥卷,心中已有了应对的决断。
婠婠见他只是静静的吃着并不发一言,就是面上的神情也一直保持着那微带笑意的模样,便就有些摸不到头脑,“恒之?这是好吃还是不好吃啊。”
凤卿城抬眼看了看她,便就笑起来。看着她那张面庞,鬼使神差的便就拿起一块枣泥卷来递到了婠婠的唇边。
婠婠觉得今天过得简直不要太美好。堵心了襄和县主几把不说,得了延圣帝的肯定也不说,就只说眼前。她投喂她家男神很多次,可她家男神这是第一次投喂她。
婠婠的心在一片温甜中噗通通的跳起来,带着些微的小心翼翼,她就着他的手咬了一小口枣泥卷。
凤卿城在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时,很是怔了一怔。眼前的婠婠并没有接过去自己吃的意思。她就这样趴在小桌上,双手捧着腮,用那一双像是藏了漫天星辰的眼眸望着他,只不时的微微侧了头就着他的手咬上一小口枣泥卷。
凤卿城的觉得自脸颊到耳根都微微的有些发热。他轻咳一声,说道:“用过暮食我们去前院看看那些韭菜罢。”
婠婠的视线不曾离开他半分,依旧保持着方才的姿态和进食的速度,“用过了暮食,我要回一趟天门。”
凤卿城听她提到天门便就闭口不言了。
今日婠婠沐休,先前出门是去天门写密折。回来时却带了延圣帝赐下的小点,又说要再往天门一趟。这显然就是有事情要处理。他总是不好去问天门的事务。
可这不说话,脸上那才开始降下的温度又要开始上升起来。他便又道:“今日的赏花宴可还开心?”
婠婠点点头,面上那微醺似醉的笑意转作了开怀,“开心的很。明日我去青霜院要中馈权去。”
听她忽然就提起中馈,凤卿城便就问道:“今日发生了什么?”
婠婠道:“遇上一位栖霞郡主,说来说去的就说到了中馈之权上。我看咱们家这位老夫人被她挤兑的辛苦,就帮她解决了。”
凤卿城笑道:“你所谓的解决,就是接管中馈?”
婠婠点点头,又就着他的手咬了一小口枣泥卷。
凤卿城也将身体靠在那桌案之上,凑近了她些,问道:“可我看婠婠不像是会对中馈有兴趣的人。”
婠婠道:“我当然不喜欢处理那些麻烦事。我喜欢的是看咱们那位老夫人不高兴。谁叫她让恒之不高兴来着。”
凤卿城微一动容,默了片刻后说道:“这些事情我自会设法处理。婠婠只需随心所欲的过活便好,不必为我多增这许多的烦恼。”
婠婠连连摇头道:“不烦恼。只要恒之开心,什么烦恼都不会是烦恼。恒之不总是说我们夫妻一体。既是夫妻一体,那恒之的事情便就是我的事情,我的事情便就恒之的事情。我怎么能不管恒之的事,自去逍遥度日?”
说罢了她微微的离了那桌案,向外看了看天色,“我得在旨意下达前,先一步到天门。”
她站起身来,从点心盒里捏出一块枣泥卷来塞到凤卿城的口中,翘着唇角撩了声“等我”便就匆匆的往外奔去。
凤卿城在屋中很是呆了一刻,看了看自己手中那被婠婠咬了一半的枣泥卷,而后用另一只手将衔在口中的枣泥卷拿了下来。
他向来不是要脸面的人,一张脸皮的厚度自认京都难有敌手。可怎么就总在婠婠面前烧红脸。
他站起身来向屋外走去,令跟上来伺候的丫头自去忙碌,自己独自一人穿过竹林,沿着湖岸慢慢的踱了几步。而后迎着那微微湿润的湖风,久久的立着。
对于此事他心中有了对应之策,却难能安抚住心中的种种情绪。
他在按捺着心中的冲动,立刻去行动查明一切的冲动。
在确认延圣帝是否是在试探他前,他的一切举动都要谨慎再谨慎。他告诫自己须得冷静,然而心中那团火却是烧的他难以自抑。
他的手还伸不进宫里,秦王的手也还伸不进去。这些年里他们都是难得见延圣帝一次,更是无从得知延圣帝的起居习惯。可若是这枣泥卷当真常在延圣帝的膳谱之上,而这么多年他们却是从未发现这是何其的一种无力。
姑母的薨逝、父母及两位的叔父的战亡,桩桩件件的在他脑海中冲撞着。仿佛尽是疑点,仔细的寻来又好似并无疑点。
凤卿城在湖边立了许久,当他终于彻底的理清心绪,早已是夜色沉沉。
穹窿之上的星子倒映入湖水中,随着水面的微波轻轻的荡着。夜风带着凉凉的甜意吹在身上。
他这才注意到,手里居然还拿着那两块枣泥卷。他抬起手臂来将那块完整的送进口中,一口口的吃罢了又看了看另外那半块。
这半块枣泥卷上留着咬痕很是斯文秀气。若不是他亲眼看着,他都不会相信这块枣泥卷会是婠婠咬过的。——几曾见她吃东西这般的秀气。
寻常来说,这般大小的枣泥卷她两三口便能解决掉一个。
凤卿城正拿着那块枣泥卷看着,便听到院门处婠婠回来的声音。他转回身往淇奥斋中走去,远远的就听到婠婠在问金莺,“怎么这些饭菜还没动过?”
金莺回话的声音里透着几分甜腻欢喜,“侯爷未曾用饭,一直等着夫人呢。”
走在竹林中的凤卿城便是一笑,这小丫头究竟是怎么理解出他是在等婠婠用饭的?不过也好,这也是个他没有正常用饭的现成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