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景王薨了”还在楚皇脑子里回荡,只是一场猎赛而已,自己就痛失爱子,他的身子深陷在椅子的软垫中,一只手支撑着脑袋,是在思考着什么。
周围的所有人都被遣散开,魏海贤踌躇地站在门口,心疼地看着楚皇颓丧的模样,最终还是忍不住拿了件大氅上前替楚皇披上。
“朕让你们都退下!”皇上见有人抗旨,擅自进了门,拍着椅子扶手,情绪有些激动。
魏海贤“噗通”一下跪到地上,皱紧眉头,眼泪都快出来了:“老奴也是担心皇上您啊,这半夜更深露重的,也不见您休息加衣,自打您回来之后,就这样一直坐着,不吃不喝的,老奴也是怕您身子受不住。”
“这好好的人怎么就没了呢?你们到底怎么办事的,朕的皇儿……”楚皇早没了原来的意气风发,瘫坐在椅子上的神态只像个绝望的迟暮老人。
“皇上!”魏海贤看得揪心,忍不住老泪纵横,安慰道:“恕老奴多嘴,这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景王爷的尸体都还没找到,怎么就能武断地说景王爷薨了,老奴这就去找,一定把那个报信的人找出来,乱棍打死!”
话是这么说,但魏海贤心中也清楚,除非景王爷真的吉人自有天相,受了老天庇佑,否则,多半是已经去了的。
但现在楚皇一蹶不振,这大楚没了他这个顶梁柱,是要乱的。
虽然是自欺欺人的话,他也希望皇上听了能好受些,也要再重新振作起来才是。
楚皇听了这些话,又仔细思索一番,仿佛是得到了启发:“对对。若是人都没了,怎会没有尸首!”
魏海贤使劲点着头:“皇上,您仔细想想,当时护在景王爷身侧的人也不少,总不能看他受难还有不帮之理,依老奴看,这事情不简单。”
有了魏海贤话的点拨,楚皇觉得眼前突然被迷雾蒙上,或许这事背后还有其他的事。
他揉着太阳穴:“是蹊跷得紧,都有谁护送景王进猎场的,明日都给朕召进宫来,朕要亲自问问他们!”
这事的疑点太多,总不能让自己的皇子白白送了性命,这岂不是让天下人笑话么。
“是是,您现在先休息,等明日宫禁一开,老奴就派人去传旨。”
楚皇一夜无眠。
魏海贤的办事效率高,第二日一早,何慕珊和其他几个一同前去的人,就已经齐齐排排站在宫门之外了。
何慕珊还没睡醒,自打回来之后,自己也被那天所发生的事情折磨得夜不能寐,快要天凉时她才迷迷糊糊眯了一会儿,却不想魏公公就带着皇诏前来找她。
楚皇满脸写着倦意,看几个人走进大殿中跪下,他才努力打起精神。
先是顺着打量了几个人一遍,这几个都是重臣子女,往日也是一向和景王保持同阵营的,恐怕是没理由要对楚洵下手。
楚皇沉默了片刻才开口:“朕痛失皇子,悲痛之余也派人调查过,深觉景王已薨一事奇怪,你们可否将那天之事细细说给朕听听。”
皇上说自己调查过,不止是要寻一个真相,还是为了诈他们一下,看他们是否会对自己有所隐瞒。
是何慕珊最先开的口:“那日我们骑马追一头鹿,不知不觉就到了那处地方,正要取弓箭向鹿射去的时候,有人暗中袭击了景王爷,我立刻带他们几人去追,再后来的事,小女也不清楚。”
为了保住何家,她不得不这样说,其余几人的家世皆敌不过一个何家,又牵扯到楚洵暗害楚素一事,她谅他们也不敢将真相吐露出来。
“你方才说景王遇袭,那为何不留几个人同景王一起。”楚皇怒了,一拍桌子,低吼出声。
何慕珊的身子俯得更低了,还有些微微颤抖:“当时留了招云太子守护,不想我才带人追出去不久,招云太子就跟过来了,其余的事,小女子的确一概不知。”
楚皇半眯着眼睛,表情凝重,是说不出的威严,周遭的气场无人能敌,他一字一顿道:“传,招云。”
“嗻。”魏海贤匆匆去了。
大殿中的气氛仿佛降到冰点,跪在地上的几个人一动也不敢动,而皇上就这样端坐着,也不动,是在等招云的到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魏海贤才带着招云赶到。
招云毕恭毕敬地行礼:“微臣拜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楚皇没空理会他这么多的礼数,直接开门见山问道:“景王遇害那日,你为何抛下他一人,前去寻何慕珊!”
言外之意,是如果招云解释不清楚这一切,楚皇完全有理由相信是招云在背后动的手脚。
招云偷眼看去,何慕珊的眼珠子不停转着,一看就是做贼心虚的模样,心中便也明白了一切。
他想了想,才不疾不徐地开口回话:“那日何小姐前去追偷袭者,景王爷担心何小姐对付不过来,说是偷袭者已走,不必担心他,于是又派微臣前去支援何小姐。”
顿了顿,招云的嘴角勾起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只不过我们当时追的是花斑老虎,而并非何小姐口中的鹿,不知小姐是慌乱中记错了还是心虚……”
这话明显是招云把话头一转,将焦点全引在何慕珊身上去了。
招云很是庆幸,幸亏来的时候细细问了一遍魏海贤事情的经过,招云也知道何慕珊都在皇上面前说了些什么,否则来了怕是也要抓瞎。
“你血口喷人!”何慕珊一听这些话也急了,意识到自己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