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梁永能到现在还没有想清楚事情的经过,不过他眼中闪过更大的恐惧,因此夜空刮起了晨风。
风不是很大,约三四级左右,但致命的是它不是西北风,而是罕见的东南风。
春天,要来了,姚麟一边杀敌,一边哈哈大笑。
刮什么风,是什么天气,这个谁能控制呢?不过这场东南晨风,来得真及时哪。
东南风一起,火光随着向西城门迅速腾去。
“撤,撤。”梁永能拼命地吼着,他自己也拨马向回奔去。
可城门就那么一点大,火在后面追着烧,又不知道涌进多少夏军,一起堵在城门口了。这样想撤都撤不走,有的夏兵看到火光越烧越近,急红了眼,拨出剑,就往自己同伴身上砍,于是城门口更加地乱,堵得也更严实。
至于城中,更有许多夏兵陷入火海里。西夏人多不是铁甲,而是皮甲。就是一件皮袄子,在这个时季,一能抵寒,二能起一些防御作用。但这些带着毛的皮袄子,岂不更容易着火。一碰到火,便烧了起来。
许多夏兵烧得死去活来,发出凄惨地叫声。
这叫声越来越多,城门口就堵得更厉害。
“大将军,上城头。”他的亲卫说。
梁永能立即舍弃了他跨下的爱骑,爬上城头。不但他,也有许多夏兵看从城门口逃不走,于是登上城头。还好,那些攻城梯子还在,又一个个从攻城梯上爬下去。梁永能也爬了下去,城外集结着许多茫然不解的夏军。梁永能手中兵力太多了,所以自始至终,从王巨章楶制订作战计划时起,到姚麟在前线,都没有打他手下所有兵力的主意。此时涌进堡内的夏兵很多,可城外的夏兵更多。
但他们都不明白,为什么安疆堡烧了起来。
梁永能惊恐万状地回到大军前面,下令道:“立即派人去城门口,让三军不得拥挤。”
只有这样,才能有更多的人逃出来。
然而哪里管用,并且在东南晨风的吹刮下,整个安疆堡成了一片火海,许多夏兵同样登上城头,但因为身上全部着了火,不顾寻找攻城梯了,直接就从城头上跳下去。
但安疆堡不是雪泥堡,城墙高大,下面的泥土依然是冻土,坚硬无比,有的生生跌死,有的没有跌死,但也跌得重伤,在地面痛苦地大叫着。
“完了,完了,这还不知得损失多少将士。”梁永能的一名亲卫说。
梁永能愤怒之下,听到他的说话,一怒拨剑,将那名亲卫砍死。
这是无能的表现。
他焦急地攻城是对的,如果不援救及时,如定哥部下全三军覆没。但为何不派一些机灵的人先进城看一看?这能耽搁多少时间?若那样,看到那一堆堆从各个房屋里搬出来的干草,三军岂能不警戒?用得着拿亲卫撒气吗?
然而若非是二梁主持着两支夏军,换成了仁多零丁做主帅,那么王巨还有这么好的胃口?
当然,梁永能的主力部队还在,究竟折了多少将士,现在也无法统计。
他还在呆呆地看着安疆堡。
仅是一会儿,城头上与城门口的夏兵越来越少了,因为大火已经烧到这里。
安疆堡“拿下了”,烧成这个样子,宋军想守都守不住。但是这样的拿下,梁永能却差一点急哭了。
致命的是他暴怒之下,一剑砍死了自己的亲卫,让手下的其他诸将都不敢说话。过了好一会,梁永能看到已经不会有一人从堡中活着逃出来,才想到一件事。
安疆堡东面还有继续厮杀呢,他说道:“立即分派两支军队,从小道插到疆砟堡后。”
这是两条很崎岖很崎岖的小道,不但道路狭小,充满冰雪,而且各有一峰,极其陡峭。不过梁永能提前派了兵士将峰顶控制住。怎么办呢,难道归定哥的大军当真不救?再说,宋军实际兵力并不多,两支宋军合在一起,恐怕也不满一万人。只要援兵过去,如定哥能稳定一部分兵力,还能反败为胜。
有的夏将心中长吁,这就对了。但他们心中也苦闷,西夏少将吗?为什么让这二梁为主将?但这也不对!
两支夏军从两侧烧道,试图继续援救。
就是损失到这一步,这边兵力依然庞大无比,虽说各派了两部兵力,各部兵力也接近万人了。只不过各自下了战马,向那两峰爬去。
眼看到了峰顶,忽然听到两声巨大的响声传出。无数的石块泥土向天空纷纷扬扬地飞去,接着再落下,砸在这些正在攀爬的士兵头上。仅是这一炸,两部就折损了近千兵士。
然后借助昏蒙的月色余辉,梁永能就看到神奇的一幕,随着这一炸,那两个峰顶几乎都消失了,至于那两个简易的哨所,早就化成了灰灰。当然,这两条路也没了。
“好狠哪,好狠。”梁永能气得鲜血都要喷出来,两眼冒金星,差一点昏倒在地。
现在只有三个选择了,一等安疆堡的火烧完进城,二是将两峰的石块一一搬走,三是从更远的小道绕过去,但无论那一条做法,都得要好几个时辰,等到自己这支军队出现在堡东面,战斗早就结束了。
其实战斗已经结束。
看到堡内火光腾起,如定哥就知道大势已去,带着一队兵马,向西南方向逃去。东南方向有高敏的宋军堵着,是没办法逃了。后面就是正在燃烧的安疆堡,更没办法逃了。西边则是宋军的西谷砦,而且道路艰难,同样没办法逃了。所以西南的柔远寨是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