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穴尊者见他一剑刺来,极为威重,心念一动,侧身绕过,又见他忽然手臂一沉,那剑锋自下而上,刺他右半路。这柄铁剑又宽又大,显是极为沉重,剑身也已有些锈迹斑斑,使人瞧来未免有几分可笑。但剑锋虽钝,威势不减,邪穴尊者也不敢大意。他手中并无兵刃,也不敢硬接,只好折身再避。
白昆不温不燥,当即将那无极天剑一招一式使将出来,眼见他只顾闪躲,却不肯回招,不由得大为惊奇,暗想他不是夸下海口么,怎会只顾闪躲。见他又是侧身避开,急忙使一招‘如胶似漆’,双足踏近,一剑荡转而去,先封住他三方退路。这一剑直刺他身前,看似直直而入,实则暗运真气渡于剑上,不论他朝左右何方闪避,剑锋所指当能轻易刺中。
邪穴尊者已是退了三步,身后不远处便立着三人,他若再退下去,岂不是折了名头。白昆暗自凝神间,那剑锋已离他奇近,忽听得他一声清啸,身子扶摇直上,竟是使了上乘轻功,自他头顶掠过。白昆心中暗喜,急忙足下一点,身躯一转纵跃而去,使一招‘纵横一剑’,直往他背后刺去。他轻功算不得绝顶,但这咫尺距离,说到便到,心想这恶人,就算刺死他也无妨。岂知忽见得一道银辉闪过,便听得哐当一声,只觉手臂震麻。举目一瞧,那邪穴尊者手中握着一根约莫二尺的点穴橛,听他说道:“白长老,我便以这点穴橛与你较量。”
白昆瞥见自己手中铁剑有一道细微的豁口,便知那点穴橛绝非凡物,于兵器上先落了下风。待他一语说完,只见他忽然身形逼近,那点穴橛随意戳来,着落处皆为他周身穴道。白昆心想,你既自称邪穴,我又岂会上当,当即挽个剑花,拦截兵刃。这铁剑相伴他十余年,早已分外珍惜,是以他也不以剑锋相对,只使剑面阻拦。这铁剑虽是笨重,但他使出来,尤为轻巧,那剑花犹如风漩般,又是哐当一声,兵刃相撞,各自一晃,微一分开,二人当即逼近出招。
李春三人在一旁细细观看,眼见白昆不落下风,不由咦了一声,奇道:“这白昆哪里学的剑法,也算颇有领悟。”邪掌尊者道:“这剑法多有破绽,他倚仗兵刃重钝,又使得灵巧,竟是别有一番威力。”邪魅尊者不以为然,说道:“任他如何厉害,也必败无疑。若是换了我,十招当可胜得他。”二人一听,不由微笑,心知他所言不虚。世间武学,唯快不破,除非那人内力强横无比,抑或攻防更快一分,否则决计难以躲避。
殷六见得白昆与那人相斗,不免觉得可惜,心想若我没受重伤,碰见这等大事,自要插手不可。沈念卿瞧了一阵,只觉两道身影晃动,瞪得双目已是酸,也未瞧清究竟如何,心脏只觉砰砰跳动,脑中一股热流涌上来,暗道:“白叔叔武功高强,定能胜得这几个大恶人。”他这时只觉热流愈涌愈紧,身子微有几分热,心中不明其理,暗道:“我这是如何了?为甚么会有这种感觉?”他并不晓得那日,殷六授给他四句调息口诀以后,他端坐之中已遁入空明之境,不仅将四句学了个通,更是暗中激了潜在的九幽神掌,当初殷六诧异他耗时极久,便是此等缘故。这时眼见二人相斗不止,已瞧得他血脉喷张,周身血液登时加流通,便自然而然的激了经脉,体内形成了一道微弱的真气。
他初时疑惑不解,尚不自知,但他自小听说甚多,不多时当即明白,登时心中大喜,顾不得那二人了,闭上双目,气沉丹田,细细牵引着真气沿着任脉运转,心中默念道:“人体之能,何能概潜?经脉奇论,广流而终?”这四句话便是九幽神掌总述,他幼时只顾硬记,从未想过其间理论。这时念及,有如饮水止渴,添衣御寒,心头隐有所窥,又想到:“四肢奇行,无一而论,天下武学,繁序难赘,吾以毕生武学,去糟集精,虽为奇招,非天赋异禀者不得已学。所学招式因人而异,或繁或简,或沉或轻……”沈念卿想到这里,不由一惊,父亲所说的九幽神掌深不可测,一共九九八十一式,何以这段话里却说甚么所学招式因人而异,招式不一?心中好奇心起,继续背下去:“道心赤子,分而两仪,阴阳互通,合二为一。吾知天下招式,以无招胜有招为最,然心性所困,欲要无胜于有,难!难!难……大成之即,竟至当世一流武学,何乎悲哉?故潜悟十载,所著固元图,以人体奇经八脉相论,作阴阳两行互补……”不由暗道:“便是那洛图经了,传闻习得洛图经,便能练成至高无上的神功绝学,天下无敌,实属不假。”
当下又细想下去,默背过一段话,忽然心中一震,暗道:“莫非这便是九幽神掌第一层?”脑中兀自浮现一副画面:一道人影负手而立,虽不得以瞧清,也觉他身影高大,极具威严之气。忽见他轻轻一动,顿时只觉又变得轻然欲飘,只见他一手横趋,另一掌直飘飘的往前拍出。虽轻尤猛,似水又刚,一般掌法,竟蕴含两般意境。接着见他那一掌蓦得打圈,犹如凭空画了个圆。沈念卿只觉那一式不可言喻,分明又觉得那一划之中,变境斐然,诸杂而清。心道:“恐怕便是祖师讲的因人而异了罢?”心想九幽神掌单脉所传,自己如今也算得九幽传人。
殷六早已察觉他身有异状,只是这等境况,实不容他查探,稍有异动,非得暴露不可。况且他又如何想得到,沈念卿竟是因缘际会,在脑中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