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淑妃狠狠盯住德妃,冷笑了笑,指着那女官道:“敢是你通报得不清不楚之故!”
那女官吓得爬在地上叩首不迭,不敢强辩,嘴里只道:“我一时疏忽大意,望娘娘恕罪!望娘娘恕罪!”
杜淑妃怒道:“左右,给我拉下去,重责十杖!”
便有两名内侍夹了那女官拖到殿外,立时责打起来。殿内殿外鸦雀无声,只听得木杖击打皮肉的闷响以及惨呼声。
德妃冷眼旁观,并不求情,这淑妃要树敌,她乐见其成。待杖责已毕,那女官被扶进来谢恩,一张脸白惨惨,自臀以下渗出暗红血迹。周敏忍不住皱了皱眉头,暗道可怜。
这一出惨剧过后,德妃缓缓道:“妹妹此举似是不妥,那女官有品阶在身,不是普通宫娥,轻易打不得的。若是传扬出去,只怕御史们又要聒噪了。”
杜淑妃柳眉一竖道:“那又如何?!”
德妃道:“妹妹浓宠在身,自是不惧。”
杜淑妃“哼”了一声,浑不在意。接着五人各展其才,周敏善词,徐娘子善画,冷香雪善书,其余二人亦长于诗词,却比不过周敏从宋朝大家那随意选的一首并不十分有名的词。结果周、冷、徐三人被德妃点为才人,领了花出殿去了。
殿外众人见了,不免羡慕。到午牌时分,两百良人面选已毕,却只周敏等七人入选。落选的良人用过午饭,收拾包裹,自有内侍送出宫去了。周敏七人仍在延福宫住下,学习宫规礼仪一个月,才分拨到各殿中去。
众人在延福宫中相处了些时日彼此都熟了,这七人共五位才人,两位美人,只徐娘子貌可倾城,其余人等都如周敏一般,虽各具姿容,却算不得绝色。因此凡事都以徐娘子为首。
周敏自幼习过宫规礼仪,此时再练,驾轻就熟,倒不甚苦。只每日夜间躺上了床,便止不住想念段云睿,一颗心如浸泡在苦水里,翻来覆去辗转难眠。如今一个宫内一个宫外,一墙之隔,却如天地之悬,音讯隔绝。
冷香雪冰雪聪明,自知周敏心结,每日里只是劝慰。
“你我如今已成宫妃,是皇上的女人了。你只得将这心事烂在肚子里头,切莫叫人发现了。不然不止是你,就连段二郎亦得不了好!这后宫里头步步荆棘,你要千万小心在意!”
“道理我都懂,可我就是控制不住心里头难受!”
“你也毋需烦恼,天长日久,终会忘了的。”
“我只怕忘不掉!”周敏无奈摇头。
“除二郎外,你可曾心悦过他人?”冷香雪问道。
周敏猛然间想起赵启来,这段时日她沉浸在一片茫茫无际的哀伤之中,竟一刻也未念及赵启。她曾爱过他四年,自认刻苦铭心,岂知也心淡了。一念及此,周敏顿时惶惑不安起来,难道真有一天,她也会如放下赵启一般淡忘了段云睿吗?
冷香雪见周敏沉默半天不语,轻轻笑了笑。
自七人选为才人、美人后,延福宫众内侍宫娥相待得恭敬客气了不少,众人皆不敢拿大。这一日徐才人央内侍去御厨整顿了一桌席面,待天晚送来房内,邀众女一道饮酒取乐。周敏本无心赴席,奈何徐才人亲上门来请了一遭,推脱不得,随到房内来。
一时人到齐了,关了院门,众人推让着不肯坐,最后只得序齿坐了。徐才人当仁不让坐了主位,执了杯盏,站起身说道:“今日请众姐妹来,别无他意,只大伙儿乐一乐。我先饮此杯为敬。”
众人也都陪饮了杯中酒。席面整治得十分整齐,一应菜蔬瓜果俱全。酒是御酒,入口香醇。
长得纯美可爱的胡美人伸箸夹了一只赤炖松香jī_jī腿到碗里,笑着说道:“这段时日嘴淡,我先吃为敬啊。”
众人闻言大笑,周敏也忍俊不禁笑了起来。
徐才人笑道:“就该如此随意些才好。”
酒过数巡后,众女有了几分醉意,言语间也肆意了些。不免谈及前些天面选的事来。
“今日能与众位姐妹在此饮酒,当真是运气!”长得柔媚如水的柳美人自嘲道。
“谁说不是呢?”清雅秀气极擅操琴的林才人叹道。
徐才人道:“那此杯便为大家的好运共饮!”
众人欣然举杯饮尽。
爽朗明艳以水袖舞晋为才人的孙氏忽道:“徐才人真真是好运道,似徐才人般美貌,若从美人出身时,只怕遭人作祟,也要落选了。”
徐才人淡淡一笑道:“说甚好运,我如今得罪了最受宠的淑妃,今后还不知怎生是好呢!”
轻轻一句就将话题引到淑妃身上。
胡美人道:“这淑妃在后宫当真是一手遮天不成?两百来人却只选了我们这七个,也不怕众人说她胡来!”
孙才人道:“我原是最后一队入殿面选的,曾听德妃亦如此问过淑妃,那淑妃却说,世人皆谣传皇上贪花好色,她这般做法是为了皇上名声着想。故而减了后妃名额,只选些有才之人充盈宫掖。”
众女你一言我一语,尽是对淑妃狠辣霸道的不满。却忘了若不是淑妃,她们可能早落选了。
徐才人但笑不语,却看向周敏和她身边的冷香雪,轻轻笑道:“周、冷二位才人可是有心事,怎的话也不曾说?”
周敏陪饮了数杯,酒入愁肠,正自伤感,未理会众女谈笑,如今见问,只笑说道:“这位冷才人素来不善言辞,小妹却好这杯中物,一时贪饮,未及说话。”
徐才人笑道:“周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