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就是自负箭术,还说班门弄斧!”房遗爱不服气,“你若不肯教,我就去求大哥,让他来请杜将军,直到点头!杜将军若要拜师之礼,一并奉上。”
“用完午饭得空教你。”李昺兴许是被堵得无奈,道:“我还有事要禀报殿下……”
“有事禀报殿下,来这里作甚?殿下方才在底下亭子里,这儿只有傅家妹子。”
李昺哑口无言,伽罗躲在门框背后,瞧见他皱眉的样子,强忍笑意。
李昺的性情她了解颇深,虽说幼时顽劣,如今持重,瞧着不像是温柔的人,其实脾气颇好,对姑娘更多几分忍耐。幼时表兄妹在一处玩,李昺顽劣捣蛋,浑然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混世魔王模样,碰上她和傅婎,也是束手无策,虽时常不耐烦地臭着脸,却还是能照顾表妹的种种小心愿。
如今碰上房遗爱这样飒爽中又带些小女儿娇憨脾气的霸道姑娘,怕是更加束手无策。
果然,李昺皱了皱眉头,跟从前一样脸露不耐,“想学什么。”
房遗爱得逞,当即悦然,扯着李昺的衣袖,绕过院里一树老柏,往斜旁去了。
门框背后,伽罗瞧着两人走远的背影,捂嘴堵住笑声。
猛然察觉似乎有人戳她肩膀,伽罗惊了一跳,回身就见挺拔宽厚的胸膛拦在跟前,玄色衣衫上暗纹精致,不是杨坚是谁?
她抬头行礼问安,满脸笑意尚未散去。
杨坚脸色不是很好看,瞧着渐渐走远的李昺,随口道:“这样高兴?”
伽罗笑而不答,再往李昺和房遗爱的方向瞧了一眼,颔,“嗯!”旋即抬步往前走,又向杨坚道:“方才将伯岳安排在了后面的屋舍,他已用过饭,正在午睡,殿下放心。”
“他是韩林独子,不可有失。”杨坚闷声,未再多说。
二十三日,天气寒冷,北风呼啸。
李昺聚兵在小相岭十五里外,过午时分,以营救被挟持的殿下为由,挥兵围住小相岭。他在隋州称霸多年,兼管灵州、宿州诸多折冲府,这些日子筹备游说,竟聚集了近两万士兵,黑压压的行军过来,俨然一副要斩除杨坚,起兵谋逆的架势。
这两万士兵来自隋州境内临近柘林的七处折冲府、灵州和宿州各一处,里柘林也不愿,其都尉长史皆是李昺素日拥趸,有数人是想跟随李昺干一番大事业,另有数人是被逼无奈上了贼船。
各处府兵忽然调动,飞聚向小相岭,沿途百姓瞧见,自是议论纷纷。
李昺早已放出殿下被韩林挟持的消息,以此安抚人心。他在隋州盘踞多年,麾下人手众多,消息散播开,便迅飞向隋州各处,一时间物议如沸,揣测横生。
杨坚立于小相岭山顶,瞧着山脚如黑云压来的府兵,神情冷凝。
近两万士兵,十余处折冲府,被李昺一道矫诏,一枚必定是假冒的兵符,被轻易调动。朝廷对于调兵有明令,除验明兵符外,还需兵部文书为证,此刻大军轻动,可见隋州境内,李昺已只手遮天到了什么程度!
纵然已有预料,瞧见这场景时,依旧令人心寒。
山风凛冽,鼓动深紫衣袍,漆黑的长剑悬在腰间,劲弓铁箭就在身旁,杨坚肃然瞧着山下,岿然不动。
韩擒虎与刘铮左右侍立,蒙家兄妹亦穿铠甲,站在身侧。
仿佛有冷厉威压蔓延,四人瞧见杨坚神情,均不敢说话。
半晌,才听杨坚冷声道:“杨玄感到了何处。”
韩擒虎当即道:“黄将军调了三千府兵,昼夜赶路,本该清晨就到。他迟迟不到,怕是途中遇到了阻拦。”
杨坚颔,皱眉不语。
隋州地界遍布李昺的人手,纵然有都尉投诚,愿意听从朝廷调令赶来救驾,一旦有任何风吹草动,必定会吹到李昺耳中。杨玄感会遇到阻拦,是早就在预料中的事情,在他出之前,杨坚还特地推敲过行军的路线,算过倘若路上遇阻,当如何应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