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鼓囊塞的大麻袋被姜英秀和四宝俩人抬着,撂到了东梢间的炕上。
其实姜英秀刚刚顺手掂了掂,她一只手就能拎起来。
只是,她觉得没有必要在姜老太太面前露出来这手本事,于是就顺着姜老太太的安排,跟四宝俩人,合力抬了一把麻袋。
四宝喘着粗气,累得脑门见汗。姜英秀也呼哧带喘地,抬手抹了抹并不存在的汗水,免得被姜老太太看出异样来。
麻袋一拆开,黄澄澄金灿灿的苞米碴子就那么猝不及防地流淌了出来。幸亏麻袋是放在炕上的,而姜老太太对环境卫生的要求不低,这炕席姜英秀天天早晚都得擦一遍……
整整一麻袋的苞米茬子!
现场所有人都情不自禁地发出来一声惊呼。
姜春菊的声音里,渗透着不敢置信的惊喜与欢快。
姜老太太的眼睛,一瞬间就发出来两道慑人的光。姜英秀觉得,这眼神儿,真心有点儿像她在温泉山谷遇见的那些饿狼。
孩子们也都抑制不住地欢呼起来
这么多苞米茬子,能熬多少顿大碴粥啊?要是磨成苞米面的话,又能做多少贴饼子、多少窝窝头啊?
想一想都口舌生津!
姜英秀悄然地伸展开了意识力的触角,果然,麻袋里另有乾坤。
她伸出一只白白嫩嫩的小手,到麻袋里头掏摸了一阵,然后笑眯眯地说道:
“奶,你看这是啥?”
姜英秀拎出来一个小小的布口袋。
布口袋大概有一尺见方,布料是柔软的旧棉布,颜色是有点泛黄的粗土布的本白色,然而,那上面一个补丁都没有。
布口袋缝得严严实实,每一道针脚都细密又精心。
姜老太太眼神亮晶晶地,大手一挥:
“四丫头,麻溜地去把我那个针线笸箩拿来!”
姜英秀从炕头一个挂着锁但是并没有锁上的柜子里,拿了一个做工精巧的、带着盖子的小篮子出来。
这小篮子也是姜老爷子的手艺。
姜老爷子是个闲不住的人,不管啥时候,都能找到一堆活计。
农闲的时候,要是不去捡粪、铡草、挑水之类的,他便会拿些柳条或者竹篾在手上,一边抽着旱烟,一边编筐窝篓,偶尔也会编些炕席、凉席、草席什么的。
他编制得最多的作品,基本上就是各种装东西的筐子或者背篓。大部分时候都是以五十斤、三十斤、二十斤左右的大筐为主。
偶尔兴之所至,也会编制一些能装八十斤、一百斤的超级大筐、大背篓,或者能装三斤、五斤、八斤、十斤的小筐子、小篮子。
这个针线笸箩,如果是用来装鸡蛋或者山楂之类东西的话,应该最多也就能装个一斤左右吧。
姜英秀觉得,姜老太太应该是要拿针线笸箩里的剪刀。不过,她还是听话地把整个针线笸箩都拿了过来,给了姜老太太。
姜老太太接过了针线笸箩,然后便开始拆那个布口袋上的线头,从最边缘的地方开始拆,很快就把一整根棉线都从布口袋上拆了下来。
姜英秀看得叹为观止。
早就该想到的。
这种粗粗的纯棉线,质量很结实,用来纳鞋底、缝被子,都是很好用的!姜老太太这种精打细算会过日子的主儿,怎么可能把它给浪费了!
姜老太太将拆下来的棉线和剪刀一起收进针线笸箩里,让姜英秀放回去。
姜英秀脚下没动弹,只把那小篮子顺手放在了炕梢。
这个偷懒的举动,成功地收获了姜老太太的白眼一枚。
九丫此时正躺在炕梢、裹着包被,呼呼大睡。
这丫头还真是个睡神。
姜英秀一天看见她十次,得有八次都是在香喷喷地睡觉。另外两次就在吃东西,或者边吃边睡……
拆开的棉布口袋里,装着一大瓶麦乳精,还有一大袋透明塑料袋装着的五颜六色的酒心巧克力。巧克力外头,印着弯弯曲曲的字母。姜英秀仔细瞄了几眼,可以断定是俄文。
另外在麦乳精和酒心巧克力的外包装之间的空隙里,还塞满了大白兔奶糖。
这大白兔奶糖的糖纸很精致,一看就知道不是散装货,而是被那个败家的熊孩子把外包装的袋子拆了,然后撒在这布口袋里填充空隙的。
姜英秀清清楚楚地听到了此起彼伏的吸溜口水的声音。
嗯,。
哪怕有一块集市上或者货郎卖的那种散装硬糖球,一个孩子也能乐颠颠地含上一整天。
更何况是大白兔奶糖这种高级货?
姜老太太二话没说,看完了布口袋里的东西,就径直将整个布口袋收了起来,放进了她那个锁得严严实实、四角包铜的樟木箱子里。
一群小屁孩顿时哀嚎声一片。
他们知道,不管是啥好东西,一旦进了那个樟木箱子,就跟他们此生无缘了。
倒是姜老太太的心头肉姜秋菊,时不常地可以闹腾点出来香香嘴。
姜英秀的脸色都没变,又把她的小手伸到了麻袋里头:
“奶,这里头还有呢!”
姜英秀拽了一阵,又拽出来一个棉布口袋。这个布口袋一看就是个面袋子改装的。
看字迹和尺寸,大概是把一个面袋子,给改装成了两个布口袋。
姜英秀眼尖,一下子就看到了“龙省某某面粉厂”还有“净重50kg”的字迹。
姜英秀事先放在炕梢的针线笸箩此时再次派上了用场。然而她还没来得及得意,却再次收获了姜老太太的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