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体射击!”
李信终于喊出了令人激动振奋的口令,火枪此起彼伏的爆发了,战场瞬间被掩藏在浓烈的白色硝烟之下。令人感到惊奇的是,红毛番在冲锋中除了进行过两轮长弓齐射以外,并没有进行火枪射击,长矛手始终冲锋在方阵的最前面。
看到明人农夫的火枪手率先开火,战船上的华莱士再一次习惯性的抖动着他的犀牛角小胡子,方阵对决往往是忍不住先开枪的那一方吃亏,看来明人农夫们终究还是农夫,怎么能和他指挥下的佣兵相比呢?
到了此时,他几乎已经可以确定,今日的战局已经注定,接下来的场面将毫无新意,那些名人农夫将被他指挥下的勇敢的士兵用火枪射杀,用长矛刺死。
华莱士上校又开始搜寻他身边拿个猥琐的令人生厌的通事何。
“准备和我登陆,今夜我们要住到名人的城中去!”
华莱士的这个想法将何斌吓了一跳,住到城中去,万一南京方面有援兵来了,岂非让人家瓮中捉鳖?孰料华莱士拍了拍他的肩膀,脸上露出了一个料定你会如此反应的表情,笑道:“别害怕!我只是和你开个玩笑!哪里会有我的三桅大帆船让人可以安然入睡呢?”
何斌这才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暗骂华莱士居然拿他开涮。
小船吊到了大船的船舷上,华莱士刚要跨步上去,却忽然听到有水手发出了一阵惊呼:“哦,上帝!这不可能!”
华莱士抬头看去,然后面部表情陡然专为惊骇,发出了难以置信的声音:“这怎么可能!我勇敢的佣兵怎么可能败了?”
虽然有浓烈的硝烟团笼罩着战场,但他还是能依稀辨认出败兵拼力逃命。佣兵方阵就像这三千人的尖刀,一旦他们溃散了,其余人一并也跟着四散奔逃,转瞬之间三千多人便如退潮的潮水一般倒卷回来。甚至有些人小船还没来得及靠岸,见此情形就赶紧调转船头驶回江中。
何斌暗暗庆幸,还好没上岸,否则自己也是这数千败兵之中的一员,真是兵败如山倒啊。不知为何,己方战败他却没有半分沮丧之心。他扭过头来,发现华莱士上校已经平静下来,痛苦的将手指插进头发里,嘴里发出的则是他听不懂的语音。
一丝幸灾乐祸之色在何斌的眼睛里一闪而过。
“华莱士上校,很遗憾,您的佣兵连明朝的民夫都打不过!”他毫不犹豫的刺激着华莱士,如果就此战败,普特曼斯长官肯定会将他撤职。在他看来,这个华莱士拥有着骄傲的身体,却长了一颗容易破碎的心。
华莱士此时的表现却明显强于何斌对他的评价,止住了满脸的放愤恨,耸耸肩,自我解嘲道:“上帝啊,这次出海运气差极了,一次接着一次的遇到意外状况,这个结果也是我没想到的,也不是我想要的,看来只能再换一个地方,直到当地的明人可以让我们平安登陆未知!”
何斌惊异的发现,打了败仗的华莱士居然连态度都软化了下来,眼神中不由得有几分困惑,不知道这个一向表现心高气傲的家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转而,何斌也挺同情他的,本想在南京登陆,却被岸上一通炮火打了回来,现在想换个地方捡软柿子捏几下,又在登陆后被人莫名其妙的打的落花流水。
这厮肯定是出门没翻好黄历,结果处处碰壁,成了个倒霉蛋,希望下一个地点不会再次碰壁吧,否则再这样下去整个舰队就有因为士气低落而崩溃的危险。
海寇蜂拥而来,又席卷而去,前前后后不过两个时辰的光景。经过这一番要命的折腾,太阳也彻底下山,常州知府盛情相邀,无论如何都要留李信和他麾下的军卒们入城过夜。
“镇虏侯援手相救之恩,常州父老百姓感激涕零,如果让勇士就这么走了,下官身为本府父母,于心何安啊?”
他罗里吧嗦说了一大堆,总而言之就是让李信一定过了今夜再走,口中吧里有说的漂亮,实际上他是被海寇吓着了,生怕李信带着人连夜走了,他们再转头杀个回马枪,到时候可真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李信心中记挂着龙潭军营,以及孙鉁的下落,可略一思量又明白了常州知府的苦衷,索性好人做到底。
“盛情难却,就留一晚,明日一早,无论如何都要返回龙潭!”
常州知府感激涕零,“那是自然,那是自然!”直到此时,他才暗暗后怕起来,今日若非镇虏侯正巧在此处视察,他今日岂非在劫难逃了?身为地方官守土有责,力敌海寇不过的皆具无非有两种,一是力战而殉国,二是败逃而走,等待朝廷明正典刑,总之是免不了脖子上那一刀。想到此处,他对李信更是服帖了。
这位常州知府姓王,名有珍,浙江湖州府人士,典型的江南士人。返回江阴的路上,他一直殷勤有加,甚至幻想着李信能留下击败军卒来……
次日一早,南京全面戒严,几乎所有的渔船商船都被征集了起来充入水师当作舰船,弄的鸡飞狗跳,怨声载道。其实不少人心里都明镜似的,就这种小船,和太湖水匪一较短长或许还可以,在海寇的大帆船面前根本就没有还手之力。但谁又能多说什么呢?总得做点事情吧。
万幸的是南直隶巡抚孙鉁被人从江里救了上来,身上受了点轻伤,但因为落水受惊的缘故,此刻正是高烧不退,可他却仍旧坚持带病主持城防事务。不敬孙鉁曾协助其父孙承宗在十万清军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