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极深。
从连峰处回来,卫璇便一直站在窗前,看着夕阳西下,夜幕降临。那样的残阳如血,让他想起了十八年前的那个夜晚,那是他最不愿记起的事。
卫璇一双眸子黑得深不见底,若没有那件事,他与燕脂此刻该不是这般。
即便是军国大事,他也自认没有一件会超出自己掌控,可自从她出现,他的人生,乱了。
那日在泽艺堂见到她,她腰间的玉佩让他不自觉便想起,它当初是怎样在诗文斐的身上,又是怎样在他剑下染上鲜血。
他很少动怒,可那天却不受控制。
他与她总是这般,他总想靠近她,可却永远隔着无法跨越的鸿沟。十八年前如此,十八年后亦如此。
他不敢抛开一切跟她在一起,他怕,怕将来有一日她知道一切,他会彻底失去她。
与其得到了再失去,不如从来都不可及。
唇边弯起一抹苦笑:“原来,孤也会怕。”
低而清晰的声音在整个乾安殿回荡,莫名添了寂寥。
卫璇越想越烦闷,脸色也越来越阴郁,手中折扇被他握得咯吱作响。
“啪”的一声,扇子被他扔到地上,卫璇抄起一边的佩剑,开了暗门,进了密室。
班雪絮扒着门缝瞧见这一幕,惊诧不已。听环珮禀报说陛下今日回来后,烦躁不堪,将乾安殿里的下人都遣了出去,她这才过来看看。不想竟看到如此大的秘密,她查了他许久,却没想到在乾安殿中还有一个密室!
父亲的失踪她查了多年未果,所有可能的地方都查过了,那便只剩这一个密室……班雪絮紧紧攥着衣袖,那便赌一把吧,赌父亲在这里。这一次,她一定要赢!
密室内,卫璇“仓啷”一声拔剑出鞘,发寒的剑刃架在班岂脖颈上,眼中的寒意更甚,唇边又似往常一般挂了笑。
班岂缓缓抬起头,从蓬乱的发丝中看到卫璇眼中凶意,竟轻轻地笑了出来:“卫璇,你这是怎么了?我可许久没有见到你这样沉不住气了。”
卫璇冷笑一声:“舅舅,我能有今日,还不都是拜你所赐!”
“哼,若没有我,你又如何能登得上这王位!”
“是啊,若不是你,我今日也不会这般难做!班岂,你就不怕我杀了你么?!”
此话一出,班岂先是一愣,而后却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般笑个不停:“哈哈,卫璇,你若要杀我,又何必等到今日。我看着你长大,你从小就是这般,妇人之仁!卫璇!你今日杀了我便罢,若不杀我,我班岂发誓,定要将属于我的一切都夺回来!”
“舅舅,人是会变的。不过……呵,”卫璇轻笑一声,将剑移开,缓缓入鞘:“孤为什么要杀你?孤会留着你,让你亲眼看着你想要的一切,成为孤的囊中之物。杀了你,太便宜你了!”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班岂暴怒,吼道:“卫璇!若我有出去的一日,我定不会放过你!”
“我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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