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轩没有继续与父亲的对话,他感觉自己正在被一种可怕的吞噬着,不过自己却像一只已经一半身子进入蟒蛇口中的羔羊一般,无力再继续挣扎。
恍恍惚惚之间,他高大的身躯穿梭在皇宫之中,甚至不知道自己已经来到了紫薇殿中的一座大殿,乾阳殿。
隐隐约约之际,宇文轩看到了一男一女两个身影正在远处站立着,他下意识停下了脚步,揉搓一下疲劳的双眼,现这两人竟然分别是天子杨广与公主杨洛秋。
宇文轩不由得心中一惊,不敢再往前挪动一步,而是连忙将身子隐藏在一只立柱之后,想要听听两人究竟在说些什么。
“洛秋,父皇该说的都已经说过了,你若还是不信,父皇也没有什么办法了。”杨广的声音先传了过来。
“父皇,孩儿没有不信,孩儿也不敢不信,只是想在这里静静地陪伴母亲一会儿罢了。”杨洛秋的声音凄婉而又缓慢。
“可是你的母亲并非埋葬于这里啊。”杨广说道。
“孩儿知道,但这里却是父亲当年与母亲幽会的地方,不是吗?”公主杨洛秋凄然一笑道。
“这这是你的母亲告诉你的?”杨广显得有些尴尬。
“是的,孩儿小的时候,母亲曾对孩儿不止一次说起过这里,她说这是她一生中最快乐的一段时光呢。那时的父皇还不是皇帝,甚至都不是储君,但是母亲却以得到你所有的爱为荣,她是真心喜欢你的,并不是因为你身份的变化。”公主悠悠说道。
“是吗?她这样对你说我并不奇怪,而有些事情她可能至死都没有对你说,我也不奇怪。”杨广苦笑一声,说道。
“我想,她没有说的,大概就是她失宠,我失去您的疼爱的原因吧。”杨洛秋突然看向杨广,令这位父亲有些猝不及防,慌忙间闪躲着她的眼神。
“若是你的母亲你的母亲能够从一而终,永远像当初我们在这乾阳殿中相会时那样爱朕,忠于朕,朕是不会那样对她的,更不会那样对你。”杨广知道今天就是说出心中隐藏多年的积怨的时候,多少年来他无法向任何人倾诉这种感觉,女儿也许是她最好的听众。
“父皇!如果洛水再次倾城,我宁愿它流进我的耳朵,堵塞我的听觉,你的话真是比那些妖魔更令女儿感到可怕。我的母亲也许有这样那样的一些小缺点让你觉得难以忍受,但她却是我见过的最忠贞、最贤惠的女子!您怎能在这她留下爱的地方如此去诋毁她呢?我真希望您刚才的话都是一时糊涂才脱口而出的。”杨洛秋越说越是激动起来。
但是杨广的声音却突然变得平静起来,似乎对于自己说的话,他充满十足的信心一样:“父皇没有骗你,这个时候了,又有什么必要去骗你呢?”
“你如此期待母亲对你的忠贞,却用最恶毒的语言去诽谤这种衷心,你索要始终不渝的爱情,却吝啬付出您的真诚。我不想再听下去了父皇,现在的洛秋已经不再奢望您的关爱和谅解,我甚至下一刻就想逃出这个可怕的,没有人情味儿的地方,从此隐姓埋名,最起码可以不再听到这些可怕的话语。”杨洛秋冷冷说道。
“当然,你有这个权力,朕也赋予你这个自由。朕的孩子很多,但朕也明白他们不会都承欢膝下,为朕排解分忧。如果你觉得离开是对于我们最好的一种结局,朕愿意看到这种收尾。”
宇文轩再也没有听到杨广说话,他只听到了一阵脚步声渐渐变得模糊,他知道这次的父女之间的对话已经结束了,杨广已经离开了乾阳殿。
很显然,与他的身体一同离去的,还有他对公主的父爱之情。
此时的杨洛秋柔弱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了。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在回到皇宫之后得知母亲的死讯时,杨洛秋竟然没有流一滴眼泪,所有人都惊讶于这个柔弱公主的坚强很镇定。
但是没有人知道,她只是暂时积蓄了眼泪,选择此刻在这个无人的时间内全部释放出来。
她不想哭给任何人看,她的眼泪,每一滴都想留给自己的母亲。
这种哭声听起来并不大,但是那种钻心的疼,让任何听见的人都会激起心中的怜悯之心。此时的宇文轩,无意间就成为了那个聆听这种哭声的人。
宇文轩甚至想要现身来抚慰公主伤心欲绝的情绪,但是他心中明白这是极为不合时宜的,一个外臣如何能够与公主单独在一起呢?他只好默默转过头来,注视着已经俯身在地的公主,眼睁睁看着这一场悲剧的结尾
情绪似乎可以通过任何媒介传染一般,远在千里之外,白龙身上的李白衣与木雨婷,似乎感觉到了洛秋的这种悲痛一般,两人的心似乎都不约而同一紧。
但是两人心照不宣,都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他们知道此时再多说什么都是无济于事的,这件事情唯独只有让杨洛秋自己去承受了。
“你会回去的,是吗?”木雨婷问道。
“你也会的,不是吗?”李白衣笑道。
“嗯,我想洛秋一定会想念我们的,与其我们陪着她伤悲,不如靠我们的力量让她再次快乐起来,这才是好姐妹不是吗?”木雨婷说道。
“你说的对极了,雨婷。”李白衣轻轻地在木雨婷的脸颊一吻。
木雨婷的脸上现出一阵绯红,但紧接着,她眼前一亮,用兴奋的语气指着下方的一片山川大声说道:“白衣,快看!快看!到了,我们到了!”
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