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六儿即便化作恶鬼尸,还是比寻常的恶鬼尸要冷静或狡猾得多。眼下,最好的结局,也就是现在的两败俱伤,或同归于尽,绝对不会是甘六儿胜了。
事实上,即便能胜,也是惨胜,就算没有这刀箭之伤,种入这恶鬼尸毒,甘六儿自己也无法根除,待恢复原状之时,必是元气大伤,时有反复,甚至会慢慢地彻底化为恶鬼尸,永世不得超生。
甘六儿大吼一声,跳过去将那两具已经不动弹的僵尸一手一个,倒持起来,竟当做了武器,风车一般呼呼抡了起来,砸向伍煦他们三人。
他这一招倒是让伍煦三人措手不及,只好闪躲避开。待两个僵尸摔落地,三人再看去,已只能见到甘六儿在漆黑的丛林中狂奔遁去了很远。
曾铁喊了一声:“穷寇莫追!”
红姑白了他一眼,“傻子才追!”正转身要向伍煦问话,还没开口,已见伍煦脸色铁青,直挺挺地往后倒了过去。
“他怎么了?”
曾铁上前仔细查看后,说道:“这小子先前不知以什么方法压制了尸气发作,但终究尸毒犹在。”
“那还磨叽什么,赶紧把他扔上马背拉去客栈给掌柜的治吧!”红姑说完就要去将伍煦拉起来,看到曾铁有些犹豫,骂道:“死了吗?搭把手啊!怎么?他好歹救了我们,你总不会想让他在这里自生自灭吧?”
曾铁摇了摇头,说道:“我们荫杨客栈是个什么地方你难道忘了吗?他身怀武艺,不知是哪个江湖门派的弟子,孤身一人跑到这里来,又见过我们做事,我担心万一是魔教或是其他什么阴邪门派……”
红姑不耐烦了,说道:“啰嗦那么多干嘛,先拉回去救,要是真是那些玩意,掌柜的说砍,那便砍了就是。”
曾铁赶紧闭了嘴,扛起伍煦,看了看甘六儿的那口棺材,发现没被楠木填满,还有点空余,就将伍煦扔到棺材里。看了看那匹拉棺材的骡子,啧啧称奇,说道:“也不知甘六儿给这骡子喂了什么,竟能拉得动那么沉的车,他要是改养骡子,说不定早就发财了,也不用做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红姑看伍煦在棺材里躺着,觉得好笑,没多说,牵上伍煦的马,让曾铁使唤那骡子,两人便往日月山那边走去,走了几里地,远远看到一处亮光,红姑松了一口气,说道:“我要先去洗个澡再疗伤,甘六儿那些恶心的玩意,臭死了。”
走到跟前,见亮光是从眼前这座老旧的客栈里面透出来的,客栈门前石像浑厚凝重,雕饰神秘,连带整座客栈都不像是大闵朝的风格,倒像是千年前汤岐两朝的风格。
红姑喊道:“人都死到哪里去了?赶紧给老娘开门!”
客栈的门应声打开了,一个脑袋颇大,一副店小二模样的男子笑嘻嘻地走了出来。
红姑大声抱怨道:“郝大头你别给我嬉皮笑脸的,老娘浑身伤痕,还被弄臭了,心情不好。赶紧接手,我的沐汤准备好了吧?”
这时,从客栈里走出来一个干瘦的老头,咳嗽了一声,红姑变得就像鹌鹑一样怯生生的喊了一声“掌柜的”,不敢再大声叫喊。
掌柜老头看了一眼他们,说道:“怎么把自己弄得那么狼狈?”
红姑略带委屈地说:“您的情报不够准,那甘六儿竟能让自己和其他人或尸体变成恶鬼尸。”
掌柜老头说道:“不过是恶鬼尸而已,平时让你们多做些功课,个个都说自己武功了得。”
红姑自知理亏,没有再顶嘴。
掌柜老头说完转身,稍停顿,说道:“把棺材里的那具尸体扔了。”
“还有尸体?”郝大头凑到棺材边上看。“没死呢!”他伸手在伍煦的包袱和怀中摸索。
掌柜老头说道:“中了恶鬼尸毒,不是尸体也很快会变成尸体,有什么不同?”
红姑瞪了一下郝大头。“你干嘛呢?偷东西啊!”又赶紧将前事说给掌柜老头。掌柜老头听完,面无表情地说:“谁知道是不是和甘六儿串通演苦肉计的细作?”
郝大头这时说道:“掌柜的,恐怕我们还真的不能扔了他。”
掌柜老头板着脸,说道:“一口气把话说完,卖什么关子?!”
郝大头将伍煦的驾贴扔给掌柜老头,说道:“这小子是同僚,而且竟是分派来咱们这儿的。”
掌柜老头打开驾贴,板着的脸总算有些变化。
郝大头说道:“上头怎么回事,不是说了不能随便往我们这里安插人。现在竟还是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
红姑听到伍煦竟是同僚,松了一口气,说道:“那么多年了,再不给这儿派人,是要等到我们老死了再派吗?你平时不是总唠叨说恐怕大人把我们都忘了,现在来了人还啰嗦。”
这话一出,大家都有些沉默了。郝大头也不嬉皮笑脸了,叹了口气说道:“我以为大人应该只会派来咱们当年的老兄弟。”
曾铁撇了撇嘴说:“老兄弟和我们一样,都在变老,年纪一大把,有妻有子的,来这儿穷山恶水作甚?我们当年闯了大祸才来的这里,还是愿他们千万莫来这里,在京城里好好安享晚年吧。”
红姑有些伤感了,眼中泛起一层水雾。
掌柜老头这时开口说道:“废话多!赶紧把他拖进去,待治好了便赶走。”
红姑微微张嘴,想了想又不说了。回头喊道:“都聋了吗?掌柜的说把他先拖进去治。”
郝大头答应了一声,一把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