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黑暗里等待、行走、挣扎和无助,不记得多久没有看见明媚日光,不记得多久没有看见日光下明亮的红花绿叶和热土。
今日,小蓉和阿树,白家兄妹俩,终于又重见天日了,光线照进眼中,温暖透过皮肤,舒服得不禁让人呻吟。能活着真的是极好的。可惜,只能以假身活上百日。
时不我待,想到此事,阿树不禁有些急躁了起来,手指敲着车板的频率渐渐快了起来。伍煦看出他与小蓉眼中的焦急,加快了挥鞭策马的速度,他们的老家楚南镇就在前方。
还好,跑了几个时辰,终于在日落前,赶到了楚南镇。楚南镇还是那个样子,人不多,但对于荫杨客栈的人来说,也不算少了,仍然是有熙熙攘攘的感觉。
伍煦停下马车,对着那豁了牙的老大爷高喊了一声:“董大爷!”
董大爷老眼昏花,迷登登的看了一下,算是认出来了。颤颤巍巍的走了过来,哭丧着说道:“小伍百户,您又来啦?”
伍煦莫名其妙,问道:“怎么了?”
董大爷吭吭吃吃说了一会,伍煦他们也没听明白。董大爷着急了,起来拉着他就要去一个地方。来到那里一看,原来是牢房。董大爷指着里头含泪说道:小董和杨浦头他们被关进去了。
伍煦正要继续问清楚怎么回事,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从牢中传出来,说话的人正在从里面出来,竟是那个该死的李总旗。
先前他想要嫁祸伍煦和杨捕头他们,反被伍煦他们反将一军。没想到现在他竟没事地从牢头走出。当然,也不是全然没事,当初杨捕头砍他的那一刀,肯定是一时半会好不了的。
李总旗很快也看到了伍煦,他眯起眼睛,眼珠子变得猩红,舔了舔嘴唇,说道:“巧的很,刚把他们送进去。还没来得及用刑,现在看起来并不着急啊,嘿嘿,可以等你们一等……”
他话还没说完,突然飞起一巴掌,啪的把他打翻在地上。他恼羞成怒想要翻身起来的时候,一支暗红色的手杖抵在他的脑袋上面,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后面出来的三个锦衣卫想抽刀出来,想要救他。但其中一个人突然失声说道:“赵求死?!”
掌柜老头抬起眼皮,冷冷的瞥了那三人一眼,说道:“没大没小的东西!”
那些人额头上面出来渗出冷汗,拱手说道:“见过赵千户!”
伍煦蹲了下来,然后对着李总旗说:“你想做什么?”
李总旗狞笑了起来,这笑让人摸不着头脑。啪的一声,他的另外一边脸又深深地印上了一巴掌。
就在这时,掌柜老头突然凝重转头,望向不知何时出现的一个黑衣人,那人黑衣、黑面、外黑亮,就像他的那柄出鞘一般的乌黑铁剑。
李总旗想笑却被自己的血沫呛着,咳了咳,吐了一口血沫,说道:“伍家孽种,还有你赵求死,你们胆大妄为,犯上作乱,以为镇抚司衙门没人镇不住你们了?!”
“你是……当年黑水的鬼剑乌?”掌柜老头手中的血海杵越发血亮。
那黑衣人点了点头,没说话,继续拔剑,剑出无光,天光仿佛在剑身四周消失了,让人看不清那剑,如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伸出的剑。
伍煦突然闭上了眼睛,捂住了耳朵,他看见、听见了剑上无数怨鬼纠缠嘶喊,其形丑陋恐怖,其声尖利难忍。
一旁的小蓉和阿树也是一样痛苦地闭上眼睛,捂住耳朵。
咕咚咕咚,随着沉闷水声,有红光透过他们闭上的眼皮,刚才的痛苦缓解了许多。
伍煦睁开眼睛,眼睛有些红色。他看见了一片血海,由无数人流出的血汇聚而成,血流漂杵,在血海中,有人扛旗,有人举刀,有人用嘴巴撕咬,他们的血是这片血海的源头之一,但没有人退,没有人逃,这里面有父亲,有韦勇叔,还有掌柜老头、曾铁、郝大头和红姑他们,还有站着的躺着的、骑着马、在马蹄下的,许多穿着闵朝军服的将士。
刚才在鬼剑乌出剑时还置身事外的几个锦衣卫,这下子都在打摆子一般,咬牙、发抖,冷汗直流。而李总旗已经陷入极大恐惧的梦境之中无法自拔。
鬼剑乌无动于衷,只是眼中流露出一丝感概和半分讥讽。他手中剑一挥,无数黑色鬼气竟在太阳未落山之时出现,化作黑水翻浪,冲开了血海杵的力量,将李总旗和其余几个锦衣卫护在其中。
掌柜老头敲了敲血海杵,血海幻象瞬间消失,他苍老的面容又多了一条不起眼的皱纹,眼神疲惫。拉上伍煦他们,离开了牢房大门外。
“那人叫做鬼剑乌,黑水路的剑巫,法力极大。早年间曾与我们打过照面,也无什么过节。尽量不要正面冲突,我没把握能战而胜之。”掌柜老头说道。
“杨捕头他们的事我和郝哥给您禀告过,您是知道的,我不能置之不理。”伍煦咬牙说道。
“先摸清楚路子。我们终究是锦衣卫,也不能明着去劫狱。”掌柜老头沉吟一下说道。他突然脸色一变,说道:“不好,他不会是为我们而来,他来此必定是有所图。”
“图什么?”伍煦问道。
“你看到鬼剑乌他剑上的众鬼,那不是幻术,那是以巫剑拘鬼化作己力。”掌柜老头瞥了一下小蓉和阿树,有些担忧。
伍煦捶了一下桌子,说道:“看来入夜我们就要先去白家老宅找小蓉他们父母魂魄。杨捕头他们那边,先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