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绫双目赤红,胸口的群蛇刺青亦红如烈火。
李君武头顶上发乎一阵怪异的声响。
不知何时,红色纹路爬上房梁,早布成一个巨大的法阵,与红绫胸口的刺青如出一辙。
屋顶的法阵犹如一个巨大的桶盖,在红绫的尖叫声中,骤然打开。
赤练、银环、竹叶青……
蛇落如雨!
数条手腕粗细的大蛇游上被李君武撞破的窗户,盘根错节,牢牢封住。
上天入地,李君武都没有退路。
红绫任由李君武胡说八道,就是为了攒够玄阴之气,有一举击杀之力。
李君武既没有进,也没有退。
他双手合十。
一尊高逾一丈二尺的佛像幻影将李君武笼罩。
左腕的佛珠上射出九道金光,在佛像头顶盘旋。
“九阳在天,佛光普照!”
金光炸开,火流四射,将房顶烧穿一个大洞。
盘踞在李君武头顶的蛇群被一把火烧成灰烬。
——
这招“九阳在天,佛光普照”,是自夕云的“诸佛临天,慈光普照”演化而来。
密宗三派中,最为低调的毗卢寺以医术著称,大相国寺和青莲寺则是以火术见长。
大相国寺的镇寺之宝九阳化佛珠与青莲寺的九相伏魔法杖异曲同工,都可以蓄积纯阳之气,使出威力强大的火术。
火精剑用的是李君武自身的阳气,不能轻易使用。
九阳化佛珠有慧根灵性,可以自行在天地之间吸取纯阳之气储藏其中,以备不时之需。
李君武敢于只身闯入起尸阵的阵心,正是因为在火精剑之外,还有这件护法神器。
夕云说过,九阳化佛珠吸取纯阳之气的多少、快慢,因主人法术修为高低各异。
李君武只是打开了一重九曜封神印,法术境界在少阳与宗师之间。
不到最后一刻,他也不会轻易使用。
屋顶落下的蛇群被九阳化佛珠的护法烈火护法烈火烧成灰烬,堵住窗户的几条大蛇乘机游入屋子,扬起蛇头,伺机咬向李君武。
李君武动如雷霆,扑向红绫。
饿虎扑食——黑虎掏心!
布满纯阳罡气的拳头铁锤一样打在红绫的腹部。
劲气如刀,将丝绸衣衫割成碎片,徐徐飘落。
红绫的整个身体暴露无遗。
——
李君武觉得自己的拳头打在了一块铁板上。
遍布红绫全身的刺青浮凸出来,化为蛇鳞,红黑发亮,坚硬无比,每一片都犹如烧红的铁。
修长的双腿早被蛇鳞包裹,化成一丈多长的蛇尾。
红绫身子往后退,蛇尾鞭子一样抽向李君武!
李君武紧贴着红绫,变拳为掌,在蛇尾抽到他之前,将右掌印在红绫心口。
这一掌四平八稳,气势远比不上刚才的黑虎掏心。
鳞片与手掌交接处,火光一闪。
砰一声闷响,巨大的蛇身倒飞一丈,木桶一样在地上滚了数圈。
红绫暴怒。
蛇身绷紧如拉开的强弓,蛇信吞吐,蛇尾不断鞭打地面,打得木屑纷飞。
李君武仍以一掌待敌。
暴怒的红绫不敢轻举妄动。
“青莲寺……无相金刚手!”
红绫吐了一口黑血,扭动着蛇头,阴森森道:“原来你真的做了和尚。”
以李君武跟魔教打交道的经验,魔教众能一口气杀了你的时候,绝不会跟你废话。
开口说话,就是阴气不够、调息聚气、伺机出手的征兆。
李君武亦撤回右手,两手背在身后。
左腕上的九阳化佛珠上,梵文如萤火闪动,正在不断地聚集纯阳之气。
“九阳在天,佛光普照”几乎将九阳化佛珠中蓄积的阳气消耗殆尽,刚才那一招无相金刚手,已经动用了李君武体内的阳气。
他同样需要调息。
“剃光头的,不一定就是和尚”
李君武摸着自己的光头道:“我的头发,我还会让它们长出来。就像我死去的心,春暖花开之后,还会生机勃勃……”
“你是不是想劝我,放下屠刀,还有机会立地成佛?”
红绫咯咯笑道:“我喝过的血,比你喝过的水还要多;我吃过的人,比你吃过的米还要多。
就算我肯放下,那些被我杀了的人,他们的师徒亲友,肯放过我么?
你会为了拯救我而杀了那些人么?”
“红绫姑娘,作为一个女人,一个受伤的女人……”
李君武叹息道:“你是不是过于清醒了?”
“你果然想要骗我!”
红绫道:“想不到,到这个时候,你还能心平气和地骗我。相公,你变了,再不是那个被亲一下就神志不清方寸大乱的小书生了……”
李君武笑了。
红绫问得俏皮。
李君武笑得惭愧。
屋中鬼气渐消,烛火复燃,温暖明亮。
若非满地狼藉,单是看二人脸上的表情,完全是刚入洞房的新人,正在调笑。
红绫脸上的蛇鳞纷纷脱落,明艳照人。
只是她胸口被无相金刚手击中的位置,漆黑如墨。
“相公”
红绫痴情道:“我美么?”
李君武右手虚握成拳,掌心炽热。
火精神剑呼之欲出。
红绫话一出口,李君武心中莫名一痛。
“若夫铅华尽褪,必是最后一击”。
这是李君武在火精剑魄的数万年记忆中无数次看到的情形:妖魔做垂死之战时,必定显出本相,精美的面具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