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俱在。”
苏恒跟姚婧姝陷入了沉默。
殊文大师肯定不回去偷人家的孩子,所以俱在得意思便是,青青的亲生父母遗弃了她。
当时苏恒跟姚婧姝的心情是既高兴又愤怒的矛盾心理。
他们开心终于能够名正言顺地抚养这个孩子,却又不免替这个孩子抱屈。
她的亲身父母怎么舍得将她遗弃?
而如果她没有被遗弃,他们又如何能够有机会认识抚养她?
苏恒跟姚婧姝知趣地没有再去问孩子被遗弃的理由,他们默认了孩子肯定还是被父母遗弃的了,殊文大师亦没有开口解释的打算。
这个孩子甫一出生,就遭到两次生死大劫,两次均安然无恙地活了下来,可见是个有福之人。
他又如何能将她送回,令她陷于既知的苦难?
那天,苏恒跟姚婧姝夫妻二人双双跪于殊文大师的面前,他们抱着孩子,给殊文大师叩了三个头。
“阿弥陀佛。”
殊文大师捻着手中的佛珠,念一声阿弥陀佛,便去了。
大城市里的关系淡漠,人们不会发现,对门或者是隔壁的邻居的小夫妻,女人是否大过肚子,房间里婴儿的啼哭声又是怎么一回事。但是为了避免遭人猜忌,给孩子一个成长的环境,苏恒跟姚婧姝还是决定搬家。
这一次,他们不打算再租房。
他们想要给孩子一个家,一个不必朝迁暮徙,一个现世安稳的家。
于是,那段时间,苏恒不上班的时间,就天天往房产中介跑。
最终,他看上了一套,在他们能力范围内能够承受得起的一套房子,一套位于欢喜巷内的筒子楼的公寓。
那时,筒子楼周围还没有那么多的高楼大厦,筒子楼的阳光尚未终年被高大建筑所遮挡。
所有的手续都办下来之后,苏恒一手牵着妻子姚婧姝的手,姚婧姝的手里抱着小青青,他们一家三口,终于站在属于他们自己的真正的房子里。手的手头并不算富裕,为了那所房子,还借了一些外债。
“青青,我的孩子。你从小就那样地从聪颖过人,接下来的故事,不用我说,想必你也知道了,是吗?其实这些年来,对你,我从未停止过一天的庆幸跟愧疚。我庆幸,那天我不顾一切地将你带回了家,却也愧疚,到底是令你失去了与你父母相认的可能。毕竟当年你父母若是将你遗弃在寺中,或许是抱这今后将你寻回的念头的。
当你看见这段全息影像视频的时候。今年,你应该瞒十八周岁了,你将有权利选择你的人生,所以我跟你的父亲再三商量之后,决定将一切和盘托出,我们将选择权,交给你。
如果你要寻回你的亲生父母,我们将竭我们所能,令你跟你的亲生父母能够一家团聚。如果……如果你在看了这段全息影像视频之后,仍然决定继续留下来。那么,请你来到客厅。我跟你爸爸在客厅等你。但是,你一定要记住,不管你做出怎样的选择,你永远都是我们的女儿,这一点,不会有任何的改变。”
全息影像的视频至此,彻底结束。
画面停留在了,姚婧姝靠在苏恒的肩膀上,两人一起温柔凝视着镜头得那一边苏子衿的画面。
错愕、震惊、不可置信,这些形容词统统加在一起,都不足以形容苏子衿此刻纷杂心绪的万分之一。
领养、十方寺、殊文方丈、女婴……
每一项,叠加在一起,都像是一枚枚重型炸弹,将苏子衿已有的认知的世界轰然粉碎。
苏子衿脸上血色全无。
一股寒气从她的脚底窜起,苏子衿的脸色白到近乎透明。
——
“我把她放在后驾驶座上,我带她上了歇云山。是我亲手将她埋在了雪地里,听着她的哭声一点一点地小下去。”
“……”
“其实你那个小怪物长得不错,皮肤白皙,眼睛又澄澈又漂亮,她还很乖巧。当护士将她抱给我的时候,她就睁着那一双乌溜溜,忙碌而又好奇地打量着这个世界,完全没有刚出生婴儿的哭闹。要怪,就怪她自己,谁让她的体内留着你一半的血液?我看见她和你如出一辙的鼻子和嘴唇,我就恨不得亲手掐死她!”
“……”
“那个小东西太警觉了,每次我只要试图掐住她的脖子,她就会大哭,把医生和护士给引来,所以,在她出生的第三天,我将她,偷偷地抱离了医院。”
“……”
“说起来,我只有听她哭过两次。第一次就是她刚来到这个世界上的时候,第二次,便是当我把小小的她埋进雪里的时候。哭着来到这个世界上,再哭着跟着世界告别,世间再没有比这更美好更圆满的事情了,你们说,是吗?”
那日,在法庭上,莫如芸刻薄、尖锐的话语响在她的耳畔。
所以,她就是莫如芸口中的那个怪物?
她不是爸妈的亲身女儿,宋闻均跟莫如芸才是她真正的父母吗?
不……这不可能。
不可能!
苏子衿忍住就这么从房间里跑出去的冲动。
她颤抖双手,将个首饰盒放在纸箱里,最后,她又在床边的柜子里,找到了几本相册。
苏子衿把装着首饰盒跟相册抱在怀里,出了门。
离开前,她甚至没有忘记关上所有的门窗。
然后,苏子衿去了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