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船的船头,韩岳抱着弯月刀靠在船舷上看着前面浩淼的江波,眉头紧皱,周身散发的冷煞之气使得羽林郎们也不敢靠近。
昨夜四更天,他因为一直等不到李钰回来而闯了一趟东陵王府,跟关山他们交了手,之后闯进东陵王府后花园在莲池上的小亭子里找到了和云启搂在一起睡觉的李钰,当时就气炸了肺。
不管不顾的把人扛回来的路上,韩岳恨不得把这疯丫头摁在地上暴打一顿。平日里跟人勾肩搭背也就算了,居然在别人家里喝醉酒睡到人家的怀里去了!
真是……
真是!
韩岳简直不知道该怎么骂她才好。
他也终于能理解殷皇后为何会一怒之下把她关在祠堂里三天三夜不许吃饭。
也终于能理解师傅为什么会跟皇上吵架,说他对钰儿一味的宠溺是不负责任。
她怎么就是这么个性子!
气郁于胸的韩岳简直要郁闷死了!
这种郁闷一直持续到晚饭时分他看见李钰揉着惺忪的睡眼从楼上下来时,方莫名其妙的散了大半儿。
“川子。”李钰走到韩岳身边,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手却不拿下来,直接在他身边坐下,搭着他的肩膀问:“我们走到哪儿了?”
“已经出了东陵界,进了两江府的地面了。”韩岳的眼睛从李钰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上掠过。
“天亮之前能到江宁?”李钰收回手去,从蒸屉里拿了一个小包子丢进嘴里。
韩岳拿了碗给她盛了汤,递到她面前:“我们的船已经涨开了风帆全力前进,再有两个时辰就可以到江宁了。”
“正好是半夜啊!”李钰端着汤碗若有所思。
“是的,这样码头上的人会比较少,方便我们检验粮船。”韩岳说着,转头盯着李钰,压低了声音:“百草鼎的事情,你都安排好了?”
“这个自然。”李钰轻笑着瞥了一眼韩岳,“我办事你还不放心?”
韩岳看了看左右没有人,方低声说道:“盛兴然可不是傻子!一千多万斤粮食非同小可,他必定会请那些古董行的老行家验货,你叫田棘弄来的那个东西……能瞒得过那些老家伙的眼睛吗?”
“我就没打算用田棘弄来的那个去给人家验看。”
“那你……”韩岳惊讶的看着李钰。
“放心吧,一切都会很完美。”李钰拍拍韩岳的肩膀,继续拿了个小包子塞进嘴里——话说这包子看真是难吃,若不是想着待会儿还有的忙,她才不会吃这么多呢。
半夜二更十分,船队驶入了江宁码头。
江宁知府以及盛兴然还有苏听泉等人早就在码头等着了,而且为了今晚的事情,江宁知府还出动了兵马,把码头清了场。
偌大的江宁码头上没有一艘闲杂船只,殷皇后的船队陆续靠岸,韩岳带着羽林郎从船上到岸上先是一同检验,之后才带着江宁知府以及苏听泉盛兴然等几位富商行至主船跟前,跪拜迎接殷皇后和李钰等下船。
叙说不尽的繁文缛节是李钰最不喜欢的,但不喜欢也要跟着殷皇后走个过场。而且盛兴然就在接驾的人之中,就算是为了那一千三百多万斤粮食她也得端着。
等众人参拜完毕,江宁知府于順懋上前一步,躬身道:“下官已经将恒安楼打扫出来,暂做皇后娘娘休憩之处,也叫人准备了宵夜茶点,请娘娘,公主以及大皇子殿下移驾恒安楼。”
殷皇后淡然笑道:“本宫明日就走了,何必如此麻烦。”
于順懋忙躬身道:“不麻烦,不麻烦!娘娘心系天下,下官们不能为娘娘分忧已经五内不安,若是连这些小事都大点不好,真是越发该死了。”
“于大人自谦了。江宁百姓的衣食住行都系于大人一身,大人平日里也颇多辛苦。本宫心里还是有数的。”自从成了皇后,殷氏听到的恭维的话一天比一天多,开始的时候还有些不适应,但如今已经应付自如了。
恒安楼是靠近江宁码头一座庄园的主楼。
本是早年间恒王所建,后经过百年风雨,恒王一脉早就凋零,这座庄园便成了苏家的私产。而苏家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买下恒安庄园后并没有改名,一切都保留着原来的样子,每年修葺打理,维持庄园的旧荣旧貌。
这次把皇后娘娘歇脚的地方定在这里,也是苏听泉的意思。既然已经决定舍弃禄王舍弃云氏跟李氏皇族好好地合作,苏听泉觉得自己应该拿出十成的诚意来。
殷皇后带着众人下船后,在于顺懋的带领下上马车往恒安楼去用宵夜。李钰却停了脚步悄悄地在她耳边说了两句话,殷皇后点头,又轻声叮嘱了两句,
“公主殿下若是有事,不妨吩咐下官去安排?”于順懋讨好的笑道。
“不必了,于大人你照顾好皇后娘娘,大皇子和靖安王就好了。”李钰微笑道。
“那也好,公主殿下若有什么事情,可吩咐赵大人去做。”于順懋转身看了一眼江宁府的典狱赵德颖。
李钰摇了摇头,又看了一眼盛兴然,笑道:“不必了。我有事要跟盛公子说,诸位可以各忙各的去了。”
一时间,盛兴然的眉梢顿时舒展开来,忙含笑上前躬身行礼:“草民拜见公主殿下,殿下千岁。”
李钰含笑点头,极为礼貌客气的说道:“盛公子不必多礼,我船上略备了茶点,可否请公子上船一叙?”
站在她身后的韩岳忍不住为盛兴然捏了把汗,一般情况下李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