喉咙中有些哽咽,话便再说不下去了。
而对坐的人也沉默了良久,百里春晴甚至觉得他心头的酸涩更甚于自己,想来恐怕是自己的话语惹了他的某处伤心,于是有些抱歉地站起身来,愧疚地低头看着谢檀。
微风吹起裙角,有一丝暮春的暖意,却还有一股淡淡的萧瑟。
“其实……将军派我明日要去往辽境一趟,今后的确也不能再教夫人骑马了,夫人自己还要勤加练习才行。”谢檀忽而说道,看着百里春晴。
“辽境?会不会有危险?我听闻那些契丹人很是凶暴。”百里春晴一怔。
“夫人担心我吗?”谢檀眼角有一丝光亮。
百里春晴讪讪:“你说,我这骑马其实也学得半吊子的,但好歹有进步,在这事上,你怎么说也算是我师父,还是千万别出事了才好……”
“是,我自然不会把命留在契丹,夫人也请多加保重。”谢檀目光闪烁,却是蓦然地转身离开。
百里春晴有些不解地杵在原地,望着谢檀走远。
眼前的这个背影,在记忆中似乎曾无数次地出现过,有着无尽的萧瑟寂寥,还夹杂着汴梁暮春时淅淅沥沥的雨水,如此的冷清微凉,在离自己不远处,一次一次地悄然走过。
谢檀漠然地脱下铠甲,接过了叶淳递来的茶杯,有些发愣地看着杯中茶叶。
茶叶在水中慢慢舒缓而开,上下起伏,茶色晕开。
“看样子我的大将军今日与夫人骑马骑得并不是那么愉快啊……”叶淳自己也捧了一杯茶水,往榻上一坐,眯着狐狸般的双眼,“那就跟叶某说说吧,我来开导开导你。”
谢檀依旧沉默。
叶淳明白谢檀有心事,片刻后才又盯住那茶杯开口道:“她本应是在汴京过完平淡一生的,却如这茶叶般猛然被置入滚水之中,不得已地随世事浮沉,将军还需多点耐心啊……”
谢檀扯扯嘴角,有些凄然:“她说她觉得肖衍更好。”
“什么跟什么啊?要不是你,她还一直被关在那永巷中生不如死呢!肖衍那家伙被皇后蒙在鼓里,听说成日里就只会哭,只会在府内烧纸钱,一点用都没有,”叶淳一搁茶杯站起身来,“你就直接问她你哪里比不得肖衍!”
“大概如你所说,是比不得他们多年情挚夫妻恩爱吧,否则肖衍也不会那么痛苦,她也不会那么念念不忘,”谢檀苦笑一下,“罢了,不提此事了,我明日先去辽境会会耶律步烟。”
“等等等等!明日就去?不是说十日后出发的吗?你就不在这节骨眼儿上乘胜追击,在夫人身上多下点劲儿了?要我说啊,实在不行就硬来,直接拖她去洞房!要她知道现在谁才是她夫君!”叶淳激动得涨红了脸,吹起了胡子。
“你不才说了多点耐心吗……”谢檀瞥了叶淳一眼,“我明日带王福去辽境,这几日你便多辛苦照看一下了。”
“哦?是照看夫人还是大军?”叶淳敛了方才的气急败坏,又换上一脸坏笑。
“夫人和大军均不得有失,若是有一丁点儿不妥的话,我就让你身败名裂地告老还乡,”谢檀饮了一口茶,“你不正想回乡娶妇吗?”
“没人性,亏得我厉兵秣马地跟了你和你爹那么多年,真是养了个白眼狼!”叶淳一脸无辜,有饮了一口茶,“其实我有一事一直不明,将军何为要她学骑马?”
谢檀轻叹,又道:“学会了,若是真的遇到危险,她能自保,至少在我救不了她的时候,她能多个机会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