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疏不知为何会觉得这一幕很刺眼,反应过来时话已经脱口而出,顿觉心里一阵烦闷,出口的话也不自觉带了些怨气:“温姑娘心情好了?看来也就不需要我多此一举了,夜深露重,温姑娘还请早些歇息,在下就不打扰了。”孟疏缓缓转身,只留给温凊一个背影。
温凊目送他离去,面容恍惚不知在想什么,林安臣叫了两声她才回过神:“真是不好意思啊林公子,他其实人很好的,你别介意。”
林安臣摇摇头:“我不会放在心上的,倒是你没事吗?”那话他这个旁观者听了都替她觉得难受。
温凊笑笑,示意她没事:“多谢关心,我没事的,那林公子,时间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根本不等他回答,步履匆匆像逃避什么一般。
林安臣默默看了一会已经空无一人的甲板,自言自语的道:“真的会……没事么?”
接下来几日温凊便躲在自己的舱里一心制药,小白团的药丸快吃完了。只除了每日一早固定给朴微针灸外,便不再出门。许是已经习惯了船上的生活,甪里临深三人晕船的症状减轻了很多,偶尔也会到甲板上活动。
温凊的异常连小白团都察觉了,这个姐姐跟之前在山上的笑面叔叔不一样,不会给他扎针针,做的药丸也是甜甜的很好吃,他已经同意她做他的专属大夫了,可是她却躲在房间里不出来,小白团不高兴了。
孟疏事后早就知道自己那些话对一个姑娘来说有多伤人了,一直想找个机会向她道歉,奈何一直未曾找到,白日朴微和小白团虎视眈眈的盯着他等着看他的笑话,孟疏实在丢不起这个人只得趁夜间无人时在温凊门口徘徊。
温凊被门外犹豫不决的脚步声吵得睡不着觉,她明白孟疏的心情,可是她其实并不是生气,而是看清了自己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实在太过微不足道了,她不想与他们产生更多矛盾,只想等到了京城就好好跟着师父和阿泽专心为陛下治病,然后回平桥镇再也不必烦恼这些事情了。温凊穿衣起身走到门口,想着还是好好跟孟疏说清楚,免得他一直内疚。
孟疏抬手正要敲门,却见让他一直徘徊犹豫的房门倏地打开,温凊披散着长发站在门口仰头目光直直看着他,孟疏怔了怔,突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正要说话,温凊先他一步说道:“孟公子是想跟我道歉?”
孟疏摸了摸鼻子,俊脸微红:“是、是啊,温姑娘,那天是我的错,我其实没有那个意思,你……”
温凊微微笑着打断他:“我知道,孟公子,我其实并没有生你的气,你不必如此自责。”
“真的?”
温凊笑容更盛:“真的。”
孟疏目光狐疑地再三观察她的表情,确认没有丝毫勉强遂放下心来,长长舒了口气道:“那就好,这几天被朴微和小白团幽怨的眼神一刻不停的盯着的滋味实在不好受。”
温凊想到小白团肉乎乎的小脸邹成一团包子顿时忍俊不禁笑出声来:“呵呵,那倒是。时候不早了,孟公子还是早些休息吧。”温凊抬头看了眼天色,昏暗一片,连月亮也见不到。
孟疏也抬头望去,他武功高强,目力自是比温凊好了不知几倍,天上乌云密布,重重叠叠,把月亮挡得严严实实,透不出一丝光亮。看来这几日必定会有一场大雨,船上最怕的就是遇到风雨天气,希望这几天不要有大风才是。
孟疏收回目光不放心地交代道:“温姑娘,你这几天还是减少出门才好,看这天色,估计会有一场大雨,你自己千万注意安全。”
见温情郑重点头,他才离去。
果然如孟疏所说,然而没有等到几天过后,当夜便淅淅哗哗下起雨来,孟疏的担忧成真,这场雨一直下个不停,此时正是夏季,一旦下雨便是最容易演变成暴风雨,现在已是深夜,四周漆黑一片完全找不到可以暂时停泊的港湾。
温凊一直忧心到天亮,一晚上没睡好,顶着眼下两个明显的阴影去到厅中用饭。连船上的厨娘都被她吓了一跳当即关心道:“温姑娘没睡好啊?”
温凊萎靡的点点头:“是啊,雨太大睡不着。”
这位厨娘姓范,是船上一位船工的妻子,夫妻俩带着三岁大的女儿在船上谋生,前些日子小女娃上吐下泻把两人吓得半死,无头苍蝇一样抱着孩子在船上到处找大夫,动静闹得很大,温凊见了才急忙抱过孩子诊治,原来只是饮食不洁造成的腹泄,吃了几天温凊开的药后已经完全好了,现在活蹦乱跳的根本不复那段时日的虚弱。夫妻两人对温凊感恩戴德,温凊无事时也会到厨房找范大娘话话家常。
范大娘做饭时,小女娃就在船上到处翻腾,有一次不知道怎么跑的竟窜到甪里临深屋子里见到了白白嫩嫩的小白团,立时喜欢上这个比她大不了几岁的哥哥,整日缠着小白团不放。小白团本来就比一般孩子早熟,哪里能跟这样的小奶娃玩得到一块,每天被她缠得头疼不已。
范大娘闻言哈哈一笑:“温姑娘不要太过担心,我们这些人一年到头都在船上生活,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还不是照样过来了。要我说啊,你就安安心心的别想这么多有的没的才是。”
温凊笑笑没搭话。
离开饭厅出来时,正巧遇到甪里临深,他一身白袍青衫,修长的手指握着一柄竹节伞伞柄长身玉立地站在雨中,好似一副泼墨山水画,让人不自觉沉静下来。温凊正打算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