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娟鼻子一抽,找到了清香的来源——正是她手里捧着的那碗看着糟心的黑汤。
郑娟把碗捧到嘴边,小心闻了闻,轻轻咂一口,随即发出一声惊呼:“林锐,这是谁做的?”林锐没有做手脚,那黑汤的味道,和她刚刚闭眼入口的味道一模一样,醇厚清爽,这是上品岩茶!
“我姐!”
“你哪来的姐?哦,是那个山里丫头吧,她会做茶?”郑娟不相信。又喝了几口,咂咂嘴,很是受用。这茶品虽然算不得上绝品,但绝对算得上是上品,关键是这茶色与茶味,完全不相称,简直就是个大反转!
“怎么样?能喝吧?”林锐懒洋洋说道。
“味道还将就,可这茶色,也太磕碜了,你那山里丫头,一定是个丑丫头!”郑娟说道。
“她有什么办法,要材料没材料,要工具没工具,人家纯手工制出来的,能有这味,已经是个奇迹了,你还要怎的……”
“她就是个丑丫头!”郑娟打断了林锐的话,她是个典型的外貌协会,茶不好看,那做茶的人一定也丑,这个逻辑根深蒂固。
林锐懒得搭理郑娟,转向郑伍:“我说,二号,我的房屋补助申请,上面批下来没有?”
郑伍有些不自在,搓了搓手,正要开口,一串雨水从房顶上滴落下来,正好滴在他的脖子里,郑伍慌忙挪了挪位置,顺手拉过一个铁皮桶,接在漏雨处。
这房屋年久失修,至少有八处漏雨,摆了三个铁皮桶接雨水,两个在地上,一个在炕头,至于别的地方,就顾不过来了,任凭雨水滴在地面上,地面早已成了一摊烂泥。
“这破房子的确该修了,这哪能住人呢,外面下大雨,里面下小雨!呐,好歹也添置一张太师椅,也好待客。”郑娟喝着黑汤说道,胃里不仅不作呕,反而无比受用,只是坐在矮凳上,让她憋气。
“我申请补助,不是为这个房子,你们不明白吗!”林锐有些气恼。
郑伍咳了一声:“明白,当然明白!呐,既然你说起,就不拐弯抹角了,今天我来,就是给你回个话,上级驳回了你的申请。”
“驳回?啥意思?”林锐瞪大了眼睛:“我只申请了五十万,没有狮子大开口,很体谅单位了!你们要是还嫌多,那也可以再商量商量,三十万……”
“没有商量的余地!”
“二十万!”
“不行!”
“十万!五万……”
“一分钱也没有!”
林锐恼火起来:“你们他妈的还有点人味吗!”
“别激动!”郑伍说道:“这是个简单的法律问题。鹞单位是国家机构。你那套别墅,是外国资产。单位怎么可以拿国家的钱修外国的房子。”
“可老子是鹞单位公职人员,员工生活有困难,有天大的困难!日子过不下去了!单位难道就不帮扶一把吗!这他妈的是什么单位文化!万恶的旧社会吗!”
“对于你的困难,单位并没有袖手旁观。”郑伍说道:“单位已经为你的事情尽了最大的努力,可以说,直到现在,单位也没有放弃努力!b市市政厅也对你的实际困难深表理解,他们也在积极想办法,但这需要时间。”
“多长时间?”
“正常的法律程序,需要两年。”
“两年!我靠!两年过后,老子就要跳崖了!”
三个人陷入沉默。
鹞单位王牌猎杀者林锐,陷入了一起不动产债务的狗血纠纷中。
这件事还得从两年前说起。
……
鹞单位是安全总局下属的七个平行单位之一,另外六个个单位分别是鹰、隼、鹄、鹤、燕、蜂,分别负责处突、监听、派驻、稽查、渗透、调查。鹞单位的职责为猎杀,员工被称为猎杀者,以单位的名称简单命名为“鹞”。
按照工作手册,各单位有明确的职责界定,但实际操作中,职责界定并不清晰,各单位的实际工作往往超出界定范围,进入其他单位的领域。因此,各单位之间往往因为越界问题争吵不休,甚至出现“误伤”事件。鹞单位就曾经在非洲的一次行动中,误杀了一只“鹤”,那原本是一次稽查行动,目标是一个有着m国情报机构背景的非洲裔商人,是鹤单位的业务范围,但目标与一个试图袭击海外基地的恐怖组织有联络,也成为鹞单位的狙杀目标。结果,鹞、鹤两方的员工同时出现在了现场,混战中,鹤被鹞狙杀。
事情闹到高层,裁决却是模凌两可,各打五十大板,草草了事。
模糊的业务范围界定,在各单位之间造成的摩擦层出不穷,但高层一直都不愿意对此做出明确解释。原因嘛,其实摆不上桌面,职责的模糊界定,可以在各单位之间营造竞争氛围,提高工作效率,根除惰性。相对来说,由于模糊造成的损失是可以接受的。这是利益与代价分析的结果。
七个单位中,越界行为最为频繁,行为最为“跋扈”就是鹞。
鹞的主营业务是猎杀,但实际操作中,鹞几乎插手了鹰、隼、鹄、鹤、燕、蜂所有的业务范围。这主要是因为,鹞有一套奇特、甚至是违法的员工招聘培训系统——从娃娃抓起。由于训练早期化,单位员工受训范围广泛,猎杀技能只是众多技能之一,他们在工程物理、信息、商业、金融乃至文化等领域,都有很深的造诣,完全可以应对猎杀之外其他任务。
就拿林锐来说吧,他五岁的时候被鹞单位选中接受秘密训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