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墨恒在回来的路上,百思不得其解。
想着黄飞自从跟了自己,处事谨慎小心,一直默默无闻,从不张扬,怎么可能暴露身份?若说没有,那他的家人挟持到扬州,又如何解释?
这件事不能掉以轻心。
虽然扬州一行肯定避不过,可若贸然前去,能不能确保人质的安全还不好说,而且必将陷入被动的局面。
念及此情,水墨恒没有急着回府,而是去了一趟张居正的家。
水墨恒觉得在这个时候,黄飞的身份对张居正不能隐瞒了,必须引起张居正的高度重视,才能将这一仗打赢。
张居正听说黄飞便是曾经行刺李太后的其中一员时大为惊讶,好在他一直认为水墨恒近似妖孽,讶然之后稍一回思转虑,问:“此情李太后知悉否?”
“不知道,张先生是第一个知道的人。”水墨恒回道。
“你当初救过黄飞一命,便是为了追查幕后主使?”
“当时若不这么做,行刺李太后的死士一个个宁死不屈,闭口不言,根本查不到黄天道或邵方头上。黄飞是唯一的线索,所以我才保他一命。此情连当时参与审问的冯公公都不知道。”
“又是邵方,这个人一定得除。”张居正语气铿锵有力。
“看来,他已经不在京城。要捉住他,必须动用真格。明儿早上我去一趟乾清宫,求见李太后,将黄飞一事向她禀明,同时也将邵方的底细告知。”
“嗯,有这个必要。”张居正点了点头。
“要捉拿邵方,必须先杜绝朝廷的人与之秘密交往,否则邵方的信息很灵通,到处乱窜。他的能量太大,一般的官员即便知道他的行踪,也不敢对其下手,就像荆州知府赵雍那样。”
“在我张居正施政期间,绝不允许有这样的人存在。”张居正双眸里精光一闪,“我即刻写信给漕运总督,让他密切关注扬州方面的动静,待你到了扬州,与你密切配合。”
“如今漕运总督是谁?”水墨恒问。
“陈泰。”张居正答道,沉吟片刻后,又似乎不放心,“你必须要去扬州?”
“若黄飞像其他行刺的死士一样死去,他的家人想必不会被劫持,这全因我而起,扬州我必须得去。邵方迟早要抓,多留一天,他便多生一分事。”水墨恒态度十分坚决。
“那你务必小心。陈泰身兼两职,有调兵遣将的权力。”
“关于黄飞的底细,在没有捉到邵方、驱逐黄天道之前,请张先生务必保密。”
“这个我知道,但明儿你如何向李太后开口?”
“照实说呗,此事我又没徇私情,也是为了查案的需要,说白了还不是为了她?相信她能理解。”水墨恒信心十足地说。
“好,在捉拿邵方这件事上,我一定给予你最大的支持。”张居正当即作出承诺。
因为黄飞在家等信儿,肯定很着急。水墨恒也无心多留,将事情始末讲清楚后,便起身告辞,匆匆离去。
……
扬州,古称广陵、江都、维扬,建城史可上溯公元前486年,可谓文化崔璨,历史悠久,人杰地灵。
自隋朝建都以来,扬州一直昌盛至今。历来有着“淮左名都,竹西佳处”之美誉。
扬州之所以昌盛,理由有很多。
但最重要的两条:
一是在地理位置,扬州处于长江与京杭大运河的交汇处,也就是南北水脉的交汇处,从杭州到北京通州的运河经过这里。运河又称漕运,因为地利与管辖之便,漕运总督衙门就设在扬州。
二是扬州近海,府内万民煮海为盐,利润丰厚。全国每年的产盐总量大约三百万引,扬州一地独占七十万。因此,全国巡盐御史衙门,摆在第一位的便是这开府扬州的两淮盐运司。
可以说,漕运和盐运,是古代朝廷的经济命脉所在,而这两大衙门都设在扬州。
常言道,东南乃中国膏腴之地,而扬州则是东南的机枢。
扬州因其独特的地理位置和优越的自然环境,自汉至清,几乎经历了通史式的繁荣,并伴随着文化的兴盛。
到朱明王朝之万历初,扬州比之纸醉金迷的前代,又不知繁华了多少。
毫不夸张,隋唐明清时期的扬州财富,资本的高度集中,是整个中国,乃至东南亚地区资本最为集中的城市。
有人形容那时的扬州,,家家美酒娇娃,满城的富贵之气、脂粉之乐、骄奢之风,直让外来的游客咂舌。
如果说,扬州城是一座天堂,那么天堂之中的天堂,必属于小东门前的小秦淮了。
小秦淮,南出龙头关,北至北城河,两头都与运河相接。
扬州人习惯称运河为官河。
引官河水入城,水程大约四里,古称新城市河。
下小东门桥,沿河一路向南,两岸杨柳如烟,桃花映水。岸上多为盐商巨贾的别业,或是美伶名妓的河房密室。一到夜晚,河上画舫如鲫,两岸花灯万盏,芙蓉罗绮,满眼生辉,丝竹笙歌,不绝于耳。
当然,沿河也有少量住户,不过都是枕河而居,大多单门独院,粉墙黛瓦,马头山墙,偶有新建楼房,也是飞檐翘角,格扇花窗,古色古香的建筑和小秦淮河两岸的河房相映成趣。
置身其中,犹如行走在画中,真不知今夕何夕!
可以尽情地想象,出入河房之内的女佣,尾随着珠光宝气的女主人,抱着或捧着一摞摞光鲜的成衣、绸缎,在麻石铺就的街面上匆匆